残雪似是失控的狂态,祁永乐顿时敛回神游的心绪,他可以感受到笑声里藏有太多的无奈与郁痛,却是不明白为什么察觉不出同城外交锋那时候炽涨的怒气与杀意。
“……你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我的问题,你要怎么回答?”笑声陡然而止,漆黑的深瞳一如冰潭般的耀着噬人的寒芒,“就算你能告诉我一百一千个该死的理由,却也永远解释不了为什么,但凭帝皇一语吗?”
“干脆你来告诉我我该问什么好了……”冷厉的语调一改转为低柔,就如同情人般的轻喃细语,丽妍面容上重新绽露的笑意却如鬼魅般惑人,花般的笑靥隐带着丝丝凄惶,让人忍不住将心深深紧揪。
“……该问我姓欧阳的是有多少个活该遭戮杀的理由,还是问你这堂堂王爷有多少不得已的苦衷委屈?是该要问戎月那边家伙的狗屁倒灶无聊事,还是该问你大祁皇朝诛臣灭民的丰功伟业?”
“你……”掩不住讶异的神情,祁永乐被问得哑口无言……没想过这个对万事漠不关心的孩子竟有着颗玲珑心,他原以为残雪就算知道了事情所有的始末,也会有许多不甘的为什么要问,却没想到他竟是看得这么透彻,透彻到找不着对象纾解满腔怨忿……
“动手吧,别再白费王爷你的金口玉液,我想问的,任谁都给不了答案。”闭上眼低声轻语着,再睁开眼后的残雪又是恢复一贯淡漠的神情,澄净的黑瞳里平静得不再有半丝紊乱。
“我知道了……虽然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但我想我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还有谢谢。”活得太过清楚总是可悲的,这道理祁永乐是再明白不过,一颗心又像找着同伴般悄然撼动着。
“这个谢字未免说得太早,对你,即使无怨,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还想再见那人一面哪,还想再好好看他一眼,就算是奢望也不想放弃,哪怕染血后的自己再也无法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哪怕将成为他不共戴天的死敌……都无妨。
“是啊,杀手怎能留情……这是我的兵刃,十多年未曾动用了,虽然今天我也不认为需要,但对你,我愿意例外。”自腰间的囊带取出一对爪勾套上臂膀,祁永乐温言解释着,不再讽词相对,“倒是你……空手吗?怎么不用那把匕首,我瞧挺适合你的才对。”
“啰嗦,你是想让你儿子的兵刃喝他老头的血才过瘾是不是?”不耐打破了淡漠的面具,残雪审视着自己右掌修长的指节,一字一顿说得清楚,“你该很清楚,我自己就是最好的、杀、人、利、器。”
眼色一沉,带上了几分黯然,祁永乐平举起臂膀不再言语……这孩子为了自己的儿子真可算是顾虑周全了,只可惜……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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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崩解
·精彩内容载入中·与你如秤两端各自拥着放不下的坚持
当秋风骤起平衡崩解如叶凋零的是你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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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的目光凝聚在青灿锋芒上,墨黑的瞳仁中耀射出的是一片猜不透底的诡异平静,宛如所有景物在他眼中俱已成空,只剩那刃尖上的光芒是眼里唯一,当秋风又起,片片枯卷褐叶再次如雨洒落时,水色衫影已如夜魅般消逝在这阵叶雨中。
微微颔首,祁永乐眼中并射出的神采满是由衷的赞赏,另外还带着点得意的欣喜,毕竟任谁看到自己的衣钵有承都难免会为此感到骄傲,只可惜在他……这样的骄傲却终只能成为遗憾。
低首敛眉,祁永乐在风里闪移着身躯做小幅度的挪跃,望上去就如团朦胧的黑影,叫人看不真切,翻腾间双臂倏地纵挥横扫,瞬息间青森的勾影就以他为中心填布了整个空间,却是不带半点声息,只除了周遭碎落满地的粉黄褐末。
风止,林梢间的声响仍沙沙不断,在这阵绵密的叶雨落尽后,祁永乐依然伫立原地,垂臂而伸的勾爪上却有着几缕不起眼的殷红,而残雪则是整个人改了个方向,水色衣袍上也多添了道岔眼的赭色。
“……还继续?”望着残雪,祁永乐脸上掠过一抹难言的深色,虽然自己下手的确没有保留,但若非那飘忽的身形在缠斗时突然缓了一缓,自己该也不能这么快得手。
“你不该选这时候……耳鬓厮磨了一整夜,我实在想不出以你现在的状况还能有什么胜算?”看着兵刃上的殷然血渍,惋惜的表情出现在祁永乐眼里。
没想到祁永乐会这么直接地明白点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立即爬上了残雪略为苍白的双颊……的确,双腿还因为昨夜的恣意缠绵显得有些疲软,更别提还有其他的不适,不舒服的感觉还可以忽略不理,然而躯体最诚实的反应就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了。
“那又如何?”明知故犯的错误,却不觉得有一丝后悔,即使是因此妨碍了求胜的契机……邪魅的笑容随着红唇轻启缓缓绽露,上扬的唇弧更加点缀着嫣红的娇颜如夜棠般明媚动人,残雪莹莹漆眸里流转着仍是战意十足的自负风采。
“不到黄河心不死吗?……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居然能让我看到你这么执著求生的模样,只可惜,再挣扎也只是枉然。”似笑非笑地瞅着残雪,随着最后的然字出口,染血的勾爪已带着劲风袭向残雪的下盘……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暴露出的弱点永远是攻击的唯一标的。
是执著吗?或许吧,想放开手却又矛盾地舍不得那抹揪心的身影,因为留恋所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