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下腰,在皇孙耳边低语:“等下我一拔剑,你和弟弟就往不同方向跑。”

“我做了三十一年太子,从来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刘据按住农夫的锄头,绕到他的面前,冲着官兵冷道,“想要捉拿我,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吧。”

说完长剑出鞘,寒光照人,尉缇站在人群外看去,只觉得这剑看起来分外熟悉,似乎是跟随自己上过战场杀过匈奴人的那把。

在刘据和农夫与官兵缠斗的时候,两个皇孙趁机分头朝后山撒腿狂奔起来,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尉缇却感到半空中传来一阵弩-箭s,he出的鸣响。

“有暗算,快往别的方向跑!”尉缇冲上前去,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支弩-箭正中跑在最前面的小皇孙的胸口,他嘴角流出一缕血丝,瞪大眼睛,就这么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作为从小受到万千宠爱娇惯养着的皇孙,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胆敢用一支普普通通的弩-箭结束自己的性命。

一个高大、瘦削、表情y-in沉的男子从后山上的树丛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弩手,脸上带着猖獗的笑容:“吾乃山阳卒张富昌,想要从我手边逃走?没那么容易。”

“弟弟!”年龄稍长的皇孙抱着小皇孙渐渐冰凉的尸体,对着张富昌怒目而视,“你可知道杀害皇家后裔是什么罪名?”

“什么罪名?”张富昌笑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反正你的哥哥姐姐都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你是太子宫哪个宫人生的,反正生你的人也早就死了,你还觉得自己是什么龙子龙孙吗?我告诉你,落难凤凰不如j-i,我杀了你,陛下还要封赏我你信不信?”

“我不信!我不信!”皇孙眼里噙满泪水,大喊起来。留在京城和太子有关的人的死亡讯息,刘据一直瞒着两个孩子,如今却被张富昌揭露开了那道血淋淋的伤疤。

张富昌也不愿意再同一个半大孩子废话,他提起手中的钢刀,就要朝皇孙劈头砍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尉缇在一旁急得不行,偏偏他在梦里就如同一阵微风,一团幽魂,根本无法伤害到张富昌,也没法拎起一时被惊吓得呆住了的皇孙往回跑。

好在刘据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样,也不顾李寿率领的官兵围堵,飞快地朝这里奔了过来。

“阿翁。”皇孙这才如梦初醒,带着哭腔朝刘据滚来,躲开了张富昌劈来的第一刀。

刘据伸手将皇孙一把拉了过来,藏在自己身后:“躲好,不要让刀剑伤到你。”

这个时候农夫也冲了过来,发现躺在草丛里的另外一名皇孙的遗体,两只眼睛仿佛要瞪出血来:“你们胆敢残害皇嗣。”

李寿在他们身后冷冷地说:“是又如何?反正今天你们一个也逃不了,谁又知道皇孙是不是抗捕时自己撞到刀剑而死?”

“哇啊啊啊——”农夫虽然嘴笨,但却有一身蛮力,他挥舞着锄头朝官兵砍来,想要为刘据杀出一条血路,但寡不敌众,只是身上添加了更多伤口,鲜血滴下来染红了地面。

刘据这边稍微好点,大家多少碍于他的太子身份不敢拿刀剑太过朝他身上招呼,但随着刘据一连砍倒数人,官兵们也逐渐杀红了眼。

刀剑无眼,刘据又带着一个孩子,渐渐落了下风。皇孙眼看父亲被自己所累,一咬牙就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带走一队官兵跟着他跑,边跑边对刘据喊:“阿翁不要管我,日后记得为我报仇!”

小孩的脚步跑起来又怎么比得上大人?皇孙没跑多远就被追上,几把乱刀同时劈砍下来,平日里娇贵的皇孙登时成了刀下亡魂。

眼睁睁看着两个平素被自己疼爱,连打一下都不舍得的孩子接连惨死,刘据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他之前曾经在长安城的街头和门客们一起对抗官军,虽然那时候也是血流成河,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令他感到绝望。

因为那些曾经和他并肩奋战的人都死了,有些死在战场上,有些则被他的父皇逮捕处死,现在终于轮到潜逃在外面的自己了吗?

刘据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父皇,他觉得父皇是不想自己死的,但他现在马上就要死了,又叫他如何再继续相信下去?

那些死去的家人在九泉之下,是不是像刚刚死去的孩子一样盼望着自己为他们报仇,为他们澄清冤屈?刘据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因此那篇身上穿着的浅褐色布衣沾满鲜血,他也没有停止挥动长剑。

那是他的舅舅去世前留给他的遗物之一,他还记得舅舅当时缠绵病榻,还慈爱地对自己说:“据儿,这把剑跟随我出征匈奴多年,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匈奴人的血,可以说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凶器。但我却觉得,这把剑既然能跟着我每次得胜归来,其实也是一把福剑。现在我将它赠与你,望它也能庇佑你平平安安,否极泰来。”

“舅舅,也许我要令你失望了。”刘据仰头望着高邈的苍穹,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长于深宫,虽然练过还算j-i,ng湛的剑术,但却没有太多实战的经验,更没有卫青那样刀山火海里锻炼出来的武艺,手里握着长剑,却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保护。

有人从背后那长棍朝刘据的双腿一记扫荡,刘据站立不稳,不由得跌倒在地,他用双手撑着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觉浑身乏力,刚才的混战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体力。

拿着刀的人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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