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右手牵着小沪,手腕好像有些使力,孩子的手腕有些红,可小沪却依旧是开心的笑着,仿佛世间的一切烦恼都不曾让他烦恼。

“两位,我要去看我的先生。”

那声音婉转有力,犹如高山之巅流下的清澈的泉水,又像是春季黄鹂出谷低声的鸣叫。

那附带着的坚韧和挺直不屈,让茯苓深深的敬佩着这样的一个女人。

对丈夫死亡的恐惧,对丈夫离开的脑海空白,终于在短短的时间内调节回来,回归自我,去做接下来该做的的事情。

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佟卓谦推着盛岚的轮椅,一路走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

不知什么时候,齐小震带着军队来到了这里,分列成两派,车子也被拉回了正轨,而生活呢?拉回正轨了?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嫂子好!”这一生震天的呼喊,不知道是对盛岚还是对着孟茯苓。

茯苓小心翼翼的上了车,然后帮着忙把盛岚也拉上了车。

她的脖子始终都是那般高高的仰望,不曾低下一份。

三年前义无反顾奔向缅甸的女子,大腿被生生截肢的女子,和爱人在一起生下孩子不被父亲礼节的女子。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高风亮节,美丽优雅女人被岁月无情的洗礼着,磨去了她的像是劲草一般的尖刺,磨掉了她高贵美丽的年华,甘愿褪下锦绣衣服,做农妇,洗手羹汤,只为和爱人在一起。

车子缓缓的开进市区,开进这浮生未彻,悲歌一切开始的来源。

茯苓心思沉稳,却仿佛听见了一首歌。

她没有听错,也不是仿佛听见,而是盛岚在低声的唱歌,那声音很是好听,让她瞬间清醒,又瞬间带着一点倦意。

宁神,安神。

茯苓突然想起了在国外的时候,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她和朋友一起去意大利玩,却突然知道了中国著名的歌唱家盛岚要在意大利演出的事情,然后立马想尽了一切办法弄到了门票。

终于在万般阻碍和万般的艰难之下,她见到了她认为的唱歌最好听的歌唱家。

究竟是什么让她甘愿庸于平凡,是什么让她放下一身骄傲,只为他人笑颜,是什么让她放下一生中的名望和富贵繁华,而去那乡野小村过贫穷不济的日子?

或许是多年前少年的一回眸,让她试了心神,或许是那男人爱而不舍,爱到成痴的摸样,终于感动了她。

是的,盛岚一生之中最为风光的岁月断送在了最为年轻的华年。

可是,她不曾后悔。

她终究是个传奇。

因为她总是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仅此而已。

大头的原名叫做凡杰,寓意凡人之杰出着。

他这一生里从来都没有什么杰出的事情,而唯一杰出的就是爱上了那个高傲冷艳的女子,然后让她也爱上了自己。

不过他心里很愧疚,不能给她什么。

也许如今他死后也在愧疚,人的一生那么的漫长,他给了她短暂飘雨不定但却温馨的生活,而未来的几十年里,她将一个人度过,还有他的孩子,那个天生就带着病的小沪。

凡沪,凡沪。

他再也不能喊出他儿子的名字了。

——

凡杰的灵堂射在了京城最大的殡仪馆里。

地方虽大,却很少的人,除了那一排排列队行军礼,然后一排排下去,一排排上来的军人士兵。

他这一生里,活着没得到的荣耀,却在死后得到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讽刺。

就是那些知名的画家一样,人活着,做了无数副画,无人看得上眼,瞧得上眼,而一旦魂归九天,那些被人遗忘的东西被一些无聊的学者拉了出来,然后一番说唱,便出名了,值钱了。

盛岚已经下了车。

明明早上还是晴天的京都,却也在此时淅淅沥沥的下了小雨。

盛岚就那么的坐在轮椅上,安安静静的看着灵堂之中,那里面有一座玻璃棺,玻璃棺里有花有草,还有她深爱着的丈夫。

遗像挂的是还在当军人时候的他,个子瘦高瘦高的,看起来挺拔英俊,那时候不知道让多少女人喜欢,可是那样的一个小伙子却敢那么高调的来追她。

盛岚的脑袋有些晕,她突然想到了多年前的一个下午,她阔别了很多年的佟同桌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不曾是小时候不修边幅,邋遢肮脏的摸样,他个子高高,脸蛋英俊,笑得阳光明媚,连枝头上调笑鸣叫的鸟儿都比不上他欢快的笑声。

“盛岚,我发现,这么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恩。”他热情似火,她却冷淡回应。

豪门世家的女子不可能因为这一点点的称赞而脸红心跳什么的。

“盛岚,我喜欢你,想给你幸福。”

瞧,多么傻气白痴的话,可是那时候的她就是为这么一句话而心跳加速了。

她那么年轻貌美,追求她的人不占少数,而那些最常说的不过三句话。

“盛岚,跟着我,我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盛岚,嫁给我,我的所有富贵都是你的。”

“盛岚,我爱你,愿给你所有。”这句话的男主角好像手里还拿了一颗十克拉的钻戒,才见她第一面,就说爱。

难道爱就是这么廉价的东西么?什么见鬼的一见钟情,去死吧。

而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眼神定定的看着她,语气坚强不屈,穿着正义阳光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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