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院拿回祖母的遗物。这是陪着人家打架遍体鳞伤的慰劳,自己虽然痛得差点直不起腰,但比起钟旻那样顶着一个淤青眼圈到处晃的惨状,陆知处还是觉得自己要幸运得多了。
面子受伤还是里子受伤,是男人通常都会选择后者。
陆先生,令祖母虽然是心脏病突发来不及抢救才过世的,但她生前过得一直很快乐,也算含笑而走的。;
说话的是院长,陆知处与他相识。
这位老人管理着这间规模不大的老人院,却一直都很尽职,他和陆知处的奶奶交情也不错,虽然陆不常来这里。但院长都会定时跟他反馈有关祖母的情况。
看着双眼泛红的老人,陆知处不得不反过来安慰他。
人总有一死,老太婆一生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终于可以平静一下,我们该为她高兴才是。;
你啊,;老院长被他逗笑,半是无奈半是埋怨。;怪不得金老总说你这孙子没心没肝,其实最清楚你孝心的人还是她呀。;
陆知处眼底微黯,没接腔。
老院长见周围的气氛因为他的话而僵凝起来,忙背过身揉了揉眼,又走到玻璃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
这是金老留给你的,里面的东西我也没打开过。;
陆知处接过盒子,看着上等檀香木料上张牙舞爪,巧夺天工的行龙图案,想起祖母一生颠沛流离,钱财如流水,都被她当成身外之物,惟独这个盒子,据说从她离开家门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带在身上,片刻不曾稍离,珍而重之地收藏着。自己小时侯好奇曾想偷瞧一眼,结果却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挑开上面的如意锁,再打开盒子,一只极精致的青蓝瓷镯映入眼帘。
镯子烧得极好,青灰之中甚至渗出一点透明,上面的花纹图案繁复却巧致,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重复,连那颜色,也是一抹抹循序渐进,由浅而深地晕来。
陆知处曾在大学时被祖母半逼着硬是辅修了四年的古董鉴定,因此对古物也有些研究。
这只小小的镯子,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想必凝聚了当时名工巧匠不少的心血。
盒中的其余诸物,一小块香墨,一条五彩真丝手绢,和一个绣工典雅的香囊,年代已然久远,却都保存得完好,但虽然也极尽精巧,还是远不如那只镯子来得耀眼夺目。
轻盖上盒子,陆知处长吁了口气,向院长告别,又寒暄几句,这才走了出来。
他知道老太婆娘家祖上曾是极显赫的,不只袭封亲王,似乎还颇得皇帝的眷顾,这样说来她也算是个和硕格格出身了。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朝代更迭不说,即使在生前,她也不见得因此而享过什么福,人死如灯灭,什么荣耀与功勋都早已随风而散。
陆知处抬头望天,心中仿佛空荡荡的,有什么呼之欲出。
天色因为工业污染再加上连日无雨而变得灰蒙蒙一片,如同窥不破的天机。
因为早晨的伤筋动骨,陆知处一回到住所倒头便睡,直至被一通电话吵醒。
铃声像催魂一样,大有不接不休之势,好几次意识模糊地把它按掉,却没过几秒又死灰复燃,简直让人不得好眠。
叹了口气,陆知处终于坐起身,第十次拿起电话,凌乱不堪的衣服和头发显示他正处于深度睡眠却被硬生生打断。
不会是钟大老板吧,难道荣华有什么事。
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已传来如连珠炮的轰炸。
知处,你在哪,怎么我打了那么通电话都没人接?;
陆知处揉揉额角,竭力忍下挂掉电话的冲动,叹了口气。;钟大小姐,我不在家怎么接你的电话?;
少四两拨千斤,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和某个美女鬼混呀?;电话那边的音量又拔高了几分,让陆知处本来就不甚清醒的脑子顿时像有很多苍蝇在里面飞,由不得他不赶紧求饶。
我在睡觉,补眠,行了吧,钟大小姐,拜托你有事就一次性说完吧,我还想睡觉的,不然明天怎么有精神去觐见你家钟大老板啊?;
那边传来嗤嗤笑声。;还睡啊,快下来吧,我请你去喝酒。;
谢了,我不想被你带迷路了。;她自己才刚来g市多久,要带自己去喝酒?
不信我呀?这几天我把这里大街小巷的酒吧都摸个透了。;钟小姐钟映水气从鼻孔哼出,带着明显的不悦。;老板下旨,你敢不从?;
话还没说完便传来一阵悉索的声响,片刻,换上钟旻的声音。
下来吧。;
他没听错吧,是钟旻的声音?
陆知处无神地望向墙上挂钟,晚上十一点正,这对兄妹毫无人道地把自己吵醒。
罢了,反正现在被吵醒,再躺下去也睡不着了。
陆知处以手耙了一下头发,摇摇头,下床穿衣服。
你好象精神不太好哦。;钟映水趴在驾座旁的车窗上笑着对走过来的他摇手指。;不过还是一样的英俊潇洒fēng_liú倜傥。;
见到她讨好谄媚的表情,陆知处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只作未闻,上了车,目光投向后座的男人。
乍见他那个淤青未消的眼圈,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弧度还要保持得恰到好处,以免太过忘形让老板恼羞成怒。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钟旻斜睨了他一眼。
没有的事。;陆知处断然否决,一本正经。
钟旻淡淡一哼,没再吭声。
驾车的钟映水透过驾驶座上方的后视镜将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