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绿抿着唇,只是取了几张,并未全部拿走:“这是小姐的私房钱,英绿今日给小姐添了麻烦,怎还有脸拿小姐的钱,这些,明日便给那家丁便可。”
元小芫接过帕子,看着眼眶湿润的英绿,不由地也润了眼角,她从桌上又取了两张,硬塞在了英绿手中。
这一夜元小芫睡得很不踏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有青山绿水的家乡,有一望无垠的田野,还有已模糊了样貌的娘亲。
这梦里,有一个奇怪的景象,天空中莫名出现了一道银光,直直向她射去,忽然被一个高大的黑影遮挡住了。
醒来时浑身是汗。
这几日过得平稳,但不知怎地,她眼皮子时不时便突突直跳,祖母严氏找了一根细竹签,搭在了她眼皮上,还不断说,是要有喜事了,可小芫却感到莫名的心慌。
这日,一进到祖母的屋里,便看到张嬷嬷在打包东西,都是祖母常用之物。
元小芫恭敬地对祖母行了一礼,乖巧的坐在一旁:“祖母是要出远门么?”
严氏将手中茶盏缓缓放下,看着孙女笑道:“早几日便说是有喜事,果不其然,是你姑父的妹妹,也就是当今圣上的柳妃,说是近日身子多有乏困,想让祖母入宫待些时日。”
元小芫呆愣了一下,随即便想到柳妃找祖母的缘由,祖母娘家,当年是栾京城数一数二的医药世家,而祖父又是皇城中有名的太医,严氏一族在针灸推拿方面,更是令人称赞的圣手,想来柳妃应是身子略有不适,这才想让祖母入宫一趟。
元小芫咧开小嘴道:“那没有小芫的照顾,祖母可要保重身子,早去早回。”
“傻孩子,就祖母一人去,算得上是何喜事,你也快回去,叫英绿帮你收拾收拾东西。”
“啊?”元小芫这几年在柳府,连府门都少出,更别提皇宫,那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地儿。
再说,那高墙厚院规矩繁多,一个不小心恐会掉脑袋的,为何祖母还说是喜事?
严氏知道孙女不懂,冲张嬷嬷挥了挥手,张嬷嬷应声退下,她这才松口。
原来前几日宴上那事,让柳老爷拿了话柄,日日与元静说道,说元小芫一不懂得礼数,屡屡与那赵家的姑娘起事端;二不会持家,连贴身的婢女都管教不好。这样的女子,将来如何给柳玉做大夫人。
这样的话,柳文以前不是没有说过,但都是点到为止的暗示罢了,只要元静不接话,或是拿之前的许诺出来,柳文也就作罢,可这次柳文很是直接了当,就差没说“毁约”这二字了。
元静不是不知夫君的意思,柳文为官数载,更看重柳玉将来为官之路,可她是个重情义之人,当年若不是元小芫的娘亲,她早就一尸两命了,如今万万不可对当初的承诺反悔。
元静也是心急如焚,忙找母亲严氏商议,说来也巧,二人没说几句,便传来消息,柳妃要召严氏入宫。
严氏眼前一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严氏年过五旬,虽对针灸之事应手,但还需要个通晓之人帮衬,这样的话,元小芫便可一同前往。
元静与宫中那位得宠的小姑子,这些年虽然往来不多,但早年柳妃还在柳府时,二人关系很是融洽,元静立即书信一封交由严氏,这当中,除了各种思念,免不了还帮元小芫说了些话。
柳文不是嫌她不会管教,不懂礼数么?
待元小芫入宫得了娘娘的指点与教诲,怕是柳文也不敢再提此事了。
第三章
对于柳妃的召见,柳府一刻也不敢耽搁,本还想给元小芫做几身新衣也来不及,表姐柳翕是个贴心的,知道元小芫之前那件上好的云锦烧毁了,便将自己的塞给了她。
“莫要推了,都是自家人,芫妹妹不嫌弃就好。”
这话让元小芫心里一暖,柳翕自幼体弱,素来很少出来走动,久而久之,性子也凉薄许多,但对她这个表妹,却是极好的。
能不好么,若不是当年元小芫娘亲,恐怕也不会有如今的柳翕。这事要从祖父那辈儿说起。
据说当年,先帝头疾,多少名医皆是束手无策,搜寻良方的皇榜下到了全国各地。
远在玉京最北的茎州,是块儿山清水秀,遍地奇花异草的宝地儿。相传那里十人当中,九人都会行医治病,
元良,也就是元小芫的祖父,是茎州有名的医者,看到皇榜后,只身一人赶来了栾京,不出半年便将先帝的头疾医好了,先帝没舍得让他回乡,封了医官给他,自此便留在了栾京,与医药世家的祖母严氏结为夫妻。
元良是个专情之人,一生未纳妾,与严氏诞下三子,大儿子元晖,生性散漫,早早便云游四海,已是多年无踪。二女元静,成年后嫁入了柳府。
三子元善,最得夫妻俩喜爱,自幼喜好医理,时常往返于茎州老家,往栾京输送珍稀草药,一次在茎州偶遇了同好医理的宁清,两人一见倾心,不久成婚。
一日,怀胎八月的元静忽然腹痛难忍,有滑胎之相,府内的郎中产婆们皆是没有法子,柳文赶忙派人去元府请人。
那时候元良正在宫中,元善陪着母亲严氏去了怀慈寺祈福,宁清没有陪着去,是因她怀有身孕,怕路上颠簸。
“万万不可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