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个空档,她撒腿就跑,从方才车夫的话语中,她听得出来,这贼人的目标不是祖母,是她!
车夫嘴上混骂着,一拐一瘸追了上去。
荒野路难行,再加她衣着不便又心惊胆战,一个不小心踩在了裙摆上,整个人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元小芫快起来!快起来!”
她不断给自己打气,可那身子像是不听使唤了一般,除了不住地颤栗,竟然没有一丝力气爬起来,身后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贱人竟敢出手伤老子!等老子快活完了,再切下你一支腿来!”
快活?
元小芫惊住,原来这贼人是要来毁她名节的,女人的名节便是一切,既然名节都守不住了,还要这命作何,元小芫心里一横,冲贼人喊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
“威胁老子?”车夫蹙眉想了一下道:“老子就明白告诉你,有人出了大价钱,要毁你一生,你这小妞儿太烈,老子也失了兴趣,干脆你乖乖配合,让老子在你小脸蛋上划上一刀,绝不碰你身子,如何?”
说着,便高高举起尖刀。
“啊!”元小芫倒吸一口冷气,两肘撑着身子,不断向后挪着:“别、别过来……我我求你了……我们是要入宫给娘娘办事的,你若伤我,便是得罪皇家,这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我呸,老子怕个球,不就是柳家八竿子打不到一撇去的远亲,甭吓唬老子。”
话音一落,高举的尖刀闪着银光向元小芫劈来,就在下落这一弹指的工夫,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遮住了这道充满戾气的光束。
那个梦!那个几日前她梦境中的场景,竟与此时无异!
“你他娘的是……”
车夫话未说完,只听“咚”的一声,一个圆滚滚的脑袋落在了地上。
由于来人挡在身前,元小芫并未看到这残暴的画面,可光是听着,闻着,她也明白发生了何事。
眼前男子转身之际,一张墨色帕子便盖在了元小芫面上。随后,他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惊魂未定的元小芫被帕子遮着面,看不到身旁之人是谁,她也不知该对来人说什么,但潜意识里她清楚,来人救了她性命,不会伤她。
那人也始终没有言语,只是牵着她的胳膊,帮她引路。
他既不让看,那她便不看,就这样他牵着她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听到附近又多了一个脚步声,两人才停了下来。
四周静谧无声,通过帕子的缝隙,元小芫看到身旁之人腰间上,配着一块儿翠色的玉佩,只是角度不够,看不真切玉佩的样式。
也不知这二人在做什么,许是唇语?
呆立了一阵后,身旁的男子将她面上帕子取下,许久被遮着眼,猛然一见到光,反而刺得她眼睛难受,连忙用手抵在了眉梢处。
眯着眼打量了一圈,却只看到一个身影,是一个蒙着面,身材矫健的男子,只是身上没有那翠色的玉佩,看来这并不是救自己性命的人,也不知那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元小芫竟没有一丝察觉。
许是方才那番经历,给元小芫留下了阴影,看着眼前的人向她这边走来,心里禁不住突突直跳,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男子停下脚步,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道:“姑娘莫怕,我并无害你之意,此行由我护送你二人,但请姑娘切记,今日之事,莫要与任何人开口,到时便说是马车出了故障,耽搁了时辰。”
元小芫怔怔地点了点头,眼下荒郊野外,自己与祖母只能相信来人,对了,祖母!
元小芫这下慌了神,连忙向车上跑去。
“老人家并无不妥,只是晕了过去,约莫半个时辰即可苏醒,还望姑娘到时候与之交待清楚。”
男子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便将马车搭理好,掉头向来时的路驶去。
元小芫抱着祖母,轻轻帮她揉着太阳穴,正如那人所说,半个时辰后,祖母逐渐恢复了意识,眼还未睁开,嘴里却不断喃喃着:“不要……不要伤我孙女……”
元小芫抹了把泪,轻声宽慰着。
严氏泪流满面的抱着孙女,嘴唇颤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心底默默谢着各路神仙的庇佑。
元小芫将后来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了严氏,虽不知恩人的身份,但这恩情是真,且恩人顾虑周全,今日虽并未让贼人得逞,但若是传出去,终究是对女人家名声不好,所以闭口不言才为正。
“人家既是出手帮了咱们,也不求回报,那咱们也莫要多言了。”
严氏默默叹了一声后,眼神极为复杂地望着元小芫,半晌后终忍不住又道:“孩子啊,那贼人,恐怕是你姑……”
“不,”元小芫肯定道:“定不会是。”
严氏红着眼,在元小芫手背上拍了又拍:“孩子,这些年我与你姑母瞒你,其实你姑父早就想悔了这门亲事,一直被你姑母压着,柳玉那孩子也太是争气,眼下中了进士,你姑父怕更不愿你了,只是我不曾想他竟忘恩负义到如此地步……”
说着,严氏泪如雨下,不断地吐着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