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此时坐回了蒲团,端起一杯已经凉了的苦茶:“你们认为这小辈如何?”

“修为尚可,根基不稳,未经风霜,不敢妄作结论。”

“我倒觉得有些期待,他心有执念,与那些一心向道之人却是不同,有执着之物,方能做超常之事。”闻长老道。

观长老奇道:“我说你这老头,你这话岂不是认为‘道’无用?”

闻长老摇头笑骂:“非也非也,你怎得也糊涂起来了。我是说,比起难以捉摸的道,自然还是七情六欲更牵动人心。情之一物,当为天下第一试炼啊。”

“哈哈哈哈哈,你莫不是也动了凡心?怎么?都大乘之境了,还想子孙绕膝一把?”思长老一口茶吐了出来,笑得打跌。

看他们明明知道自己说的不是情爱,还要强行打趣自己,闻长老把袖子lu 了起来。

顷刻间仙风道骨的三人就打成了一团。

站在一边闭目养神的司决:“……”

“呼……呼……”

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晏重灿腿脚发软地跪倒在地,千里终于行完,天地焕然一新。

“试炼者,请打坐,静心。”

空间内突然传话,晏重灿喘息着回了“是”,依言照做。

接下来他将与三人论道,第一位是大儒,第二位是僧侣,第三位却是一个稚嫩小儿。

前两者倒还好,这种论道为的不是考察学识,单纯为看他的本心罢了。修道之人稍有不察,就易堕魔,坚定本心是为最重要。而第三者,自是为返璞归真。管你口吐莲花,管你学富五车,就算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是否能对其平等相待,又是否能将万千道理平凡道之?

晏重灿这回汗流得比第一关还多地多,直说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他这算是明白,那贤士门是干嘛的了,想必上山论道之人都是此地的素材。

说了整整两个时辰,最后以那小孩哈哈大笑结束,编钟之乐响起,方才象征他闯过了第二关。

然后就再也没了指示。

晏重灿也不敢动,就这样原地打坐。他实在是累得够呛,干脆打坐休息,反正他估计第三关就是如此,安心等待即可。

心无杂念地又打坐了三个时辰,至此他已花去了一半的时间。

地上三位长老早已又端着架子盘腿坐好了,面前的茶也添了新盏。

“第三关已过。”观长老感知到地下动静“看他能过几关。”

思长老颔首:“能在半时通过,虽不及司决小子,也算天才矣。”

“司决小子,你如何看他?”闻长老问司决。

司决抱剑而立,闻言不动如山:“不知。”

“不知?”闻长老有了兴趣“你也算久经风雨,识人之术炉火纯青,怎会不知?”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司决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我不在意。”

其他两位长老吃了闭门羹,不想再招惹他,观长老却仿佛看出了些什么,摇头失笑:“有理,有理。”

晏重灿不知他们在讨论自己,他只觉得万般滋味自己也算尝遍了。大概是为了补偿此前过得滋润舒爽的百来年,短短一天他在幻境里连滚带爬,鬼门关都差点走了几回,才恍恍惚惚听到了时间已至的钟声,幻境撤去的瞬间他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隐隐约约还听见长老的声音:“第九关,此子果真资质非凡……”

第7章 第七章

“醒了?”

观长老笑眯眯地看着晏重灿。

“晚辈失礼了。”晏重灿赶紧爬起来,向他行礼。

“闯过九关可是大才,谈何失礼?你若不晕,我们这些老家伙才觉得丢份呢。”闻长老是越看他越喜欢,这小子多好,像那葛妹子,长得讨人喜欢,说话也甜。

司决咳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传了口信告诉宗主,只要他拜了师,弟子的份例马上就会送来。”闻长老白了他一眼,瞧这护短的性子,也不知是学的谁。

这三个长老虽然修为高深,但是身份特殊,决计不能收徒,否则容易有失公允,所以他们本打算让司决带他去各个洞府拜访拜访,哪想还没说出口,一个中年人模样的男人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哟,这不是吕怪么,稀客啊。”思长老乐得开他玩笑。

吕赓雅朝他呲了下牙,转而仔细盯着晏重灿看,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从头看到脚,宛如在打量一件瓷器。

晏重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这男人能被长老称为吕怪,想必修为也不凡,再看他长得英俊儒雅,气质卓然,只是眉眼间总留有一分疯癫之感,令他有些害怕。

“不错,这小子不错,我带走了。”

“你当买菜呢?”观长老年纪最大,忙站出来主持公道“宗门里多的是大能,你别想在这占便宜。”

吕赓雅闻言怒了:“这么多年了,当初司决小儿想入我门下我都没肯,能被我看上是他的荣幸,他还敢不从?”

“我说吕疯子,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今儿你要不说出要收徒的原因来,我们是绝不可能放手的。”思长老也掺和进来,要是往日,他们根本不会管人收徒之事,只是这回当事人是难得出门的吕赓雅,宗门鼎鼎有名的疯子,就是心如止水如他们也忍不住逗上两逗。

“你要理由是吧?我就和你说道说道。当初是我眼瞎,没看出司决有哪里好,这才被万景清捡了便宜。现下好不容易有个闯到九关,模样也还端正的,我可不得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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