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一片,吴越闻见一阵霉味,甚是刺鼻,吴越正自犹豫,只听屋外一阵紧急拍打木门之声,一个人大声喝道:“快开门!快开门!”

吴越被这声音吓住,身子不由自主缩了又缩。

“来啦,来啦!”老妇盖好地窖盖子,移过柴草盖在上面,向老伴使了个眼色,老头跑过去将门栅拉开,门呯地一声被踢开,几个高大回骰人便冲进屋来。

“几位大爷,咱们家眼下一粒米也没有了,你们行行好吧!”妇人见来人气势汹汹,忙低三下四地央道。

“胡说,你们汉人便知道撒谎,上次也说没有了,不是搜出一袋白面吗?”为首的回骰人长了一圈络腮胡子,看上去格外凶悍,老汉颤巍巍地说道:“这次真没了,不信你们自己看吧。”

为首的人手一挥,几个回骰人在屋里翻将起来,一个回骰人跟着便要往里屋冲,老头忙道:“那是睡觉的卧室,里面什么也没有。”

那回骰人哪里肯听,用力一挥手,老头一个踉跄,摔了个仰面朝天,想爬却爬不起来,只得哎哟直叫。

吴越感觉有人进来,只吓得心呯呯乱跳,在屋角蜷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那人刚走进一步,便叫道:“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老妇人扶起丈夫,说道:“各位大爷,这几日我身子不好,该浆洗的衣服没洗,所以有些味了。”

那回骰人蹙眉退出里屋,顺手推了一把妇人,口中叫道:“你们成日吃饱了饭,连衣服也不洗一洗。”妇人扶着丈夫连退两步,直退到墙壁才停下脚步。那回骰人用手揭开锅盖,皱着眉问道:“这里面煮的是什么?”

老妇人忙答道:“没有煮东西,烧点热水想喝口热水。”

那回骰人低头一看,果然是锅清水,便忿忿地将锅盖盖上,他眼角扫过桌子,见到里面凳子上绣了一半的针线活,问道:“你绣的?”

老妇人忙答道:“粗糙的活儿,大爷若喜欢,拿去便是。”那回骰人拿起刺绣反复瞧了几眼,冷笑道:“这不是你绣的东西,老东西,这绣花的人呢!”

老头慌道:“这屋子里便我们夫妻两个,没有别人!”

为首的回骰人将头探过去瞧了一眼,喝道:“你再不说实话,莫怪我不客气,你信不信我一把火将你这屋子烧个精光。”

余下几个回骰人纷纷叫嚷道:“快说,快说!”

吴越只觉心跳到了喉咙,这两夫妇若不肯说,必然遭来大祸,自己和他们无亲无故,是必会将自己交出去。

“不,不要烧掉屋子!”老头哀求道。

一个回骰人骂道:“死老头,快说!”

另几个回骰人冲上前去,拳脚雨点般落在老者身上,妇人大叫一声,冲上前去护住丈夫,却被一脚踢开。吴越在屋中听到外面乱作一团,心乱如麻,耳听得那老头惨呼连连,吴越将牙一咬,便要站起身来往外走。

“不,别打他!小娟,你快出来!”老妇泣道,她挪开柴禾,拉开盖住盖了地窖的盖子,跟着传来小娟的哭泣声:“爹爹!”

一个回骰人笑道:“早些出来,你爹也不用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小娟朝那回骰人脸上猛啐一口,骂道:“你们这群回蛮子,光天化日之下跑到我们大唐来抢东西,还有王法吗?”

那回骰人怒极,抬手便要一巴掌打过去,为首那人一抬手拦住他,说道:“总算今晚没白跑一趟,带走!”

两名回骰人应了一声,上来拖住小娟胳膊便走,小娟奋力挣扎,老妇人泣道:“各位大爷,你们拉我们家小娟去做什么?”

为首回骰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笑道:“你说呢?”身旁几个回骰人不约而同放声大笑,小娟死命挣扎,老汉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一根木凳向最近的回骰人砸去,那回骰人身手甚是敏捷,反身避开,抬起一脚,踢在老汉身上,这一脚用力太猛,只见老汉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只听得一阵马蹄声疾,夹杂着小娟的哭骂声渐渐远去,屋内妇人哭喊着丈夫名字,吴越回过神来,跌跌撞撞从里屋奔出,只见屋中一片狼藉,老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妇人在一旁搂住,哀哀哭泣。

长夜漫漫,寂寂无声,只听得窗外刮起急风,吹得呜呜直响,如同女子哭泣声,声声催人心肝。

天将亮时,老汉才悠悠醒转,见老伴与吴越二人守在床边,老伴两眼已红得像个桃子,他低声问道:“小娟呢?”

妇人摇摇头,凄然道:“被他们给带走了。”老汉长叹一声,昏浊的眼睛流出两行泪来,吴越道:“若我不来,姐姐也不会拿出绣花来看。”

老汉闭上双睛,嘴唇翕动,喃喃说道:“只怪咱们命苦呀,孩子,你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回长安去吧,你若出去,便会被这帮回蛮子给抓住了。”

吴越沉默不语,老汉对妻子说了藏马之地,老妇擦干眼泪出门而去,过不多时,吴越听到马蹄声响,老妇牵着马回来,将缰绳交给吴越,摆摆手,示意她自己上路。

吴越眼见这一家人一夜之间家破人散,自己却帮不上忙,只得向两位老人拜了一拜,从怀里摸出一绽银子,悄悄放在桌上,出门翻身上马而去。她一想到昨夜之事,不由心惊胆怯,但要调转马头,回到大唐,却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当下将心一横,忖道:“无论前方刀山火海,总得要闯上一闯。”一夹马肚子,一路又向北急驰而去。

一路提心吊胆,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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