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平日里风度绝佳,此刻却已红了眼,剩下的只是最原始的,最直接的暴力。

最后他总算住了手。林致顺着沙发脚滑下去,嘴角裂了,“咝咝”吸气,竟还打趣道:“被你老头打个半死还如此孔武有力,你有资格多娶两房,早中晚同你车轮战。”

钟闵吐出一口气,身子往下躺,碰到了伤口,弹起来坐着,不理会林致这话,说:“你现在要是跳起来掐死我,会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林致说:“我比不得你,我是面做的,早被你打回原形,哪里还动弹得了?”

钟闵哼一声,“这还算好的”,又说:“你就为了杨迭去告我的状,不掂量掂量轻重,我要是守得住章一便罢,否则,我只当没认过你。”

“对不起”,林致说,“我只是想救林致一命。”

“你适得其反。”

两人都静默着不说话。半晌,林致说:“我没想到会这样,只是想搬出你爹来压制你。”

钟闵叹口气,“我爹是个善人,他若认定我是伤天害理,那我就不能是恤孤念寡。我若听他的还好,听不得,怕是要从根上断了我这念头。”

林致“霍”地支起身,惊道:“老头子会这么狠?”

钟闵说:“我总说他是个属螃蟹的,肉在里骨头在外,硬着呢。跟他比手段,哼,先钳断了脖子。”

林致讷讷地,“连你都这么说,幸亏不是我的爹。”

“至于杨迭,我不想见到他”,钟闵说,“章一也不想。”

杨迭有两天没到学校了,班里乱成了一锅粥。孩子们打他的电话,到他家里蹲点,无果。上课铃响过一阵了,仍一片吵吵嚷嚷的。忽见教导主任带了个晚娘面孔的女人进来,说:“同学们,大家静一静,这位是你们的新班导,真是无巧不成书,也姓杨,这个,下面请杨老师为大家讲两句。”

一个说:“我们不要她,我们只认一个杨老师!”结果一呼百应,“还我们杨老师”,“叫她走,回家带孩子!”

教导主任额上冒出了汗,这都是一群小霸王小魔头,没一个是好相与的。眼看着堂子就要镇不住了,只好扯个说法,“那个,同学们,你们杨老师因为犯了原则性错误,被校董事会开除了。以后就由新杨老师来监督你们的思想和学习。你们先熟悉熟悉。”

“诶,主任,你跑什么?你忘带你的拖油瓶了。”教室里一阵哄笑,“哈哈哈……”

几十双眼睛落回讲台上,那位新老师鼻子都塌下一分,眼镜下滑都不敢用手去扶,“大家好,我姓杨……木易杨……”

有学生开始拍桌子,随即一个个都跟着拍,声势浩大,边拍边喊:“杨迭!杨迭!……”新老师被他们的音波功震飞出去了。

有同学又拨了杨迭的号码,激动地嚷:“通了,通了。”孩子们七手八脚地去抢。

章一好不容易拿到电话,问:“杨老师,你为什么不回学校?”

那端静默了。章一以为他挂断,急得大叫:“杨老师!”

杨迭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章一,老师无颜见你。”

章一愣住了,手机被人拿走也不知道。她木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反复回想杨迭那句话的含义。

章一在娱乐室里找到钟闵,冷冷地说:“请你放过杨老师。”

钟闵似没听到,到另一方瞄杆,出手,球进洞。章一复读机似的重复:“请你放过杨老师。”

正文11 昏 厥

钟闵打完最后一杆红球,直起身说:“无关紧要的人,我才不会亲自出手。”

章一气呼呼地说:“杨老师才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是我们班人人敬爱的班导。你撇不清,我知道杨老师被开除肯定跟你脱不了关系。”

“你就这么肯定?”

“杨老师……他去找过你是不是?他也是为了我。”

“为你”,钟闵口气懒懒的,“凭什么为你?”

“我是他学生。他知道我被你……所以才会想让你付出代价。”

“他怎么知道的?一定是因为你的一通哭诉,我说得对不对,宝贝”,钟闵说,“你想着要逃走,他就来充当救世主,可惜,选错了拯救对象。”

章一说:“我没有想着逃走,那天后来我仍回到这里。”她绕过台球桌走到钟闵面前,“算是我胡闹,你放过他吧。”

她抓住钟闵的衣角,期冀地说,“求你。”

钟闵不为所动,“你拿什么求我。”

时光仿佛回到最初,惊慌失措的女孩对黑心肝的男人说:“求你。”章一的脸一点点褪去血色,今非昔比,她连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

她居然没有哭。

钟闵说:“上楼去,别管不相干的事。”

章一松开捏着的衣角,她整个人如同热的烙铁,被扔到了水里,被冷水一逼,禁不住急火攻心,随即如同海绵一般迅速的膨胀,生出了自大的豪言壮语,“我早该知道你是个冷血的独裁者。总有一天,我要认识比你厉害的人。”

钟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风如同冰刀一样,说:“认错。”

章一瞪着眼同他对视。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但她获得了新的优势,有无数的高枝儿等着她去攀。但实际上,她不过是一种孩子似的负气,仿佛有人在她面前说谁谁是如何了不起,她会立刻不服气地反击,那谁谁更了不起呢!

“人都说养孩子会恨铁不成钢,何以我也有这种想法,你这么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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