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让我去的,”泽轻言说,“小时候总有长辈给我送东西吃,但我从不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她大概也怕有一天我被人毒死。”

“?”

靳涵稍微理解一下,就明白过来,可能真的有人给泽轻言送过下毒的东西,所以才导致巩明美如此警惕。

这么想着,靳涵就问出了口,果然泽轻言答道:“是,但如果真有人要害你,只靠防是防不住的,所以我才反感与人接触。”

泽轻言绝不是反感与人接触那么简单,他这种一碰到人就颤抖症状,靳涵只能想到一个词——应激反应。

泽轻言一定接触过什么,所以才会这样,而且他对医院也有过敏反应,虽然他说他生病是装的,但是他进入医院后那种紧张和坐立难安的焦灼感却如此真实。

所以他到底碰到过什么?

书柜里摆了一本硬皮封的书,看样子像是相册,靳涵犹豫了一下,问他说:“我可以拿下来看看吗?”

泽轻言的眼中闪过了一瞬间的迟疑,最后还是道:“看吧。”

靳涵将那本相册拿下来,顿了顿,问他说:“泽先生,你听说过书里有另一个世界吗?”

泽轻言回过头看他道:“‘书中自有黄金屋’?”

他眼眸中光华流转,盛着屋里柔黄色的暖光,漂亮的不得了,靳涵下意识地别过眼道:“不是,类似于平行宇宙这样的概念。”

看泽轻言确实是不懂,靳涵才放弃。

看来他不像是穿书者,是他猜错了。

屋里的沙发是单人的,桌子前的椅子也只有一把,只有床边可以坐下两个人,靳涵倒是没打算坐,还是泽轻言主动让他坐下了。

很奇怪,刚才没有觉察,坐下来之后才觉得屋里的环境有些局促,明明房间也够大,但他却觉得空间狭小。

房间里若有若无地飘散着泽轻言身上常有的那股淡淡清香,靳涵忍不住把呼吸都放慢了。

他打开相册。

里面应该是泽轻言的照片。

为什么说是“应该”,因为靳涵也分不清楚这相册里的人到底是谁,说是泽轻言吧,有点不太像,而且整本相册只塞了三分之一的照片,后面都是空白,相片里全都是同一个小孩,婴儿时期到会走路时期都有,再大一点就没了,最后一张看起来大概有三四岁,照片里的小男孩戴着一顶红色的小圆帽,骑着一辆三轮小自行车冲着镜头笑。

靳涵说:“这真的是你吗?”

在靳涵的印象中,泽轻言长得那么好看,小的时候也应该很可爱才对,却没想到照片里的只是一个长相平凡的小胖子。

靳涵不是颜控,但他觉得一个人就算是变化再大,从五官也能分辨出个大概,断然没有小时候是这个样,长大后却像换了个人似的道理,何况他那双眼睛那么好看,照片里的小胖子却很普通。

倒是小胖子的五官轮廓,隐隐能看出和巩明美有一点相似。

泽轻言道:“他不是我。”

靳涵抬起头看他。

“我从来都没有拍过照片,”泽轻言说,“……他才是真正的泽轻言。”

靳涵:“??!”

什么意思?他没听错吧?

他的意思是,他不是“泽轻言”?

泽轻言缓缓叙述道:“我记得有一次,我从学校里出来,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年级的中年人从一辆车上下来,他说是我母亲的朋友,来接我放学,带我出去玩。”

“我当时很警惕,因为每次上下课都是泽家的司机来接我,我母亲从来不会让别人或者他的朋友代劳,后来他拿出一根冰棍来诱惑我,鬼使神差地,我就跟他走了。”

“??”靳涵说,“你跟他走了?”

泽轻言说:“我当时五岁,真正的泽轻言比我大两岁,我母亲让我扮作他去学校上学,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懂。”

靳涵示意他说下去。

泽轻言说:“我吃了冰棍,浑身上下像是被遏住,手脚冰凉,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大概是看我已经上当,便将我抱到车上,可能是准备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丢掉……”

“还好我母亲十分警觉,在司机发现我被人接走之后立刻通知了她,她马上报了警并派人来找,最后在高速的一个收费站上把载着我的车拦下了。”

“后来我就去了医院,洗胃、点滴、吃药,折腾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

“那天过后我母亲很生气,把我关在房间里,一个月不让我出门,也不怎么给我东西吃,让我好好反省自己,直到我明白自己的过错在哪里,她才同意放我出来。”

“那时候我始终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母亲始终对我这么冷漠,我父亲基本上也从不与我交流,我以为是他太忙,没有时间管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才是真正的泽轻言,而我只是他的替代品。”

从泽轻言的叙述中,靳涵才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线。

巩明美和泽江淮原本有一个孩子,那孩子是真正的泽轻言,后来他不幸被人毒死(这一点靳涵问了泽轻言,对方给了肯定答案),巩明美便不知道从哪儿领养了一个小孩,让他扮作了泽轻言。

巩明美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靳涵猜测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真正的泽轻言已经去世,又或者她和泽江淮短期内暂时生不出第二个孩子,关于这一点,靳涵打算有合适机会再仔细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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