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劲儿过去,眼看着要吃亏。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抖手就解下了缠在腰间的绳鞭。
陈家村没人认识五爷的绳鞭,当然也不知道绳鞭的厉害。
程灵慧从十岁起跟着五爷学绳鞭,这就是她的看家本领。比起回手枪不知道扎实多少。纵身一跃,手臂一甩。一丈多长的绳鞭仿佛有了生命,灵蛇一般射向人群。
那些村民虽然有同仇敌忾之心,可也很是爱护自己的身家性命。眼见那绳鞭梢上寒光闪闪,分明就是利器。这要是被打上了不死也伤。纷纷后退,竟然给程灵慧让出一条路来。
程灵慧足尖一点就从二姐婆婆家的门洞里窜了出来。这下好。绳鞭是软兵器,本身又长。在狭小的院子里施展不开。一到了外面宽敞的地方顿时如同蛟龙入海。别说陈家村百十号人,就算是再来这么多人都别想近得了程灵慧的身。
霎时间陈家村的人人仰马翻,呼叫连天。要不是爷爷和五爷赶到,怕是要闹出人命来。那就不好收场了。
爷爷喝住了程灵慧。五爷伸臂挡住了陈家村的人。陈家村的村长脸黑得像锅底。怒吼着要去找程家庄村长——六爷讨个说法。因为忌惮程灵慧的身手,这才没有再冲上来。两个村子的人也避免了一场大规模的械斗。
程灵慧看见爷爷,心里的委屈才升起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爷爷用粗糙的手帮她擦泪:“别哭,别哭。有爷爷呢。爷爷给你们娘儿几个做主,万不能再教人欺负你二姐。”
程灵慧跟着爷爷和五爷往回走。陈家村的人吃了亏有些下不来台,一路跟在后面辱骂。却也不敢太近前。迎面遇上村长六爷领着一大帮程家庄村民过来。两个村子的人各自找高地堰站住,摆开阵势对骂。
这场骂战一直持续到天黑。从此以后,两个村子的人动不动就要骂一场。连小孩子闲得无聊了都会结伴去那个高地堰上叫骂。两村相距不过三里地,这边儿开骂那边儿听得清清楚楚。少不得涌出一帮孩子迎战。你来我往,也不知到底骂了几辈子人。只知道到了后来,骂战成了两村孩子成长历程中必不可少的节目。偶尔也有动手,可也没引起过什么轩然大波。当然这都是后话。
自此,二姐和二姐夫之间的夫妻关系是彻底断了。可这时的二姐也不过十七岁。旧社会,出嫁的女儿被休回来是很丢人的事。更何况二姐这事还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到了三乡五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二姐有个凶煞般的兄弟更是令有儿子的人家忌惮。母亲忧心二姐的将来,少不得长吁短叹,可也无可奈何。
春播结束的时候,姑姑来了一趟。主要是汇报秀雯的事来得。秀雯已经显怀了。可把姑姑高兴坏了。也许是她的情绪感染了母亲。母亲竟然真像就要当奶奶了一般,乐颠颠儿的跟着姑姑去核桃坪看自己的‘媳妇’了。
奶奶暗暗摇头,向程灵慧道:“你娘这是想儿子都想魔障了。”
程灵慧无奈又辛酸:“只要我娘高兴,由她去吧。”
看看家里暂时没什么事,想想四妹也十四了。也该说个婆家。程灵慧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往十里铺去了。到了孙家店房,孙兴隆不在。说是去沙溪县做学徒去了。这两年官府的苛捐杂税越发多。沿路更是层层设卡,巧立名目盘剥过往商旅。拖脚的营生不好做,包括孙家店房在内的十里铺所有商家的买卖都萧条的很。
孙二嫂也没了往日的龙虎精神。程灵慧去的时候,她正抱着孙子在墙角晒太阳。
孙兴隆的大哥去县里读了几年书,也没什么进益。孙二嫂就让他回家娶媳妇了。谁知刚娶了媳妇就赶上朝廷征兵。大儿子就这么去当了兵。从此没了音讯。幸好媳妇争气。大儿子走后不久就生了这个孙子。孙二嫂对着这个孙子简直爱如性命。寻常连哭一声都舍不得。
程灵慧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家。可想到二姐的遭遇,她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生怕四妹也遇到那样的人家。孙兴隆她是熟识的。表面看油滑的很,骨子里很是仁义。孙二嫂也是纸糊的老虎,彪悍的外表下有一刻怜贫惜弱的心。如果四妹能嫁给孙兴隆,程灵慧是很放心的。
于是,她犹豫再三还是找孙二嫂开了口。
孙二嫂倒是好说话。说道:“只要是个胳膊腿儿全乎的,不疯不傻的姑娘都对得起俺那二皮猴子。可你是不知道,那皮猴子刁钻的很。给他说了许多姑娘他都不愿意。俺是拿不了他的主意。”
要是换了年长些的,定然以为孙二嫂在推脱。可程灵慧年轻,没那个心眼儿。直接道:“你告诉俺他在哪里做工,俺去寻他。”
孙二嫂一听,当然高兴。说道:“你要是能说转二蛋子,婶子给你包大红包。”当下就把孙兴隆的地址告诉了程灵慧。程灵慧马不停蹄的就赶往沙溪县。
到了沙溪县天都快黑了。没找到孙兴隆先听说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事。桥上常家出事了。说是常家串通定边候谋反。前些日子被抄了家。常老爷判了斩立决。家里的男丁都被充了军。女眷有亲朋故友愿意赎买的,先紧着亲朋故友赎买。没人赎买的一律官卖。常老爷的两个亲家还不错。各自把闺女和外甥女都赎回家去了。只是苦了那些个外孙,都跟着家里大人被充了军。
至于常老爷的尸首,现在还扔在开州府八里河的刑场上,没人给收尸。那可是谋逆的大罪,就算四里八乡的乡亲们感念常老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