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认。”
路正阳指着一条化疗项目:“是我母亲的意思。她太关心我了,怕她走后我在世上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总和我念叨妹妹的事。”
“癌症?”路雪想起在医院碰见的中年妇女,虽然面色惨淡,但还是一副和善微笑的样子。
还嘱咐路正阳多照顾学生。
是个很好的阿姨。
“已经晚期了。”
路正阳收起账单,面容平和,显然已经接受了事实。
他无奈,不甘,但只能苦涩一笑:“我还在读小学,我母亲突然生病,父亲就抛下我们跑了。我从高中就开始兼职,勤工俭学,终于熬到母亲配型,但又复发了。”
“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路雪低下头,不想听,也不忍听。
“抱歉,因为觉得和你很有缘分,就忍不住说了。”陆正阳叹息间喃喃自语:“真对不起,憋了十几年,突然开了口,还不知道怎么收回去。”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透过细窄的金丝眼镜,一双眼无辜又无助。
他就是一个压力太大,无处可说的好老师而已。
路雪同情道:“那你说吧。”
“哈,其实也没什么说的了。生病了治不好,老人家已经准备后事了。她就是不放心我,也总念叨父亲和别人生的女孩。我父亲挺无能的,不会挣钱,不懂顾家。我母亲听说他和新欢又分手了,总念叨那女孩会不会被父亲丢掉。”
不是这样的。
路雪听着心痛,也生气。她几乎就要吼出来父亲不是那种人,路正阳却从钱包里拿出一张老照片。
是三个人的全家福。
他也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委屈屈地哼:“我母亲总和我时候对不起,自责她没给我一个美满家庭。现在她也要走了,我就真的没有一个亲人了。”
路雪认得照片里这个抿着嘴,不苟言笑的威严父亲。
是成天抱着她,给她买糖吃,逗她玩的人。
他出事的那天早上,还说回来给路雪买好东西。
母亲总不在,他一定早点回来,给她补上好多好吃好玩的。
“我……”
路雪哽了一声,险些将自己的掌心掐破,她小声说:“我能去医院,见见阿姨么?正好我下午也要去医院复查,麻烦老师送我过去了。”
56.突然多个便宜哥哥
从医务室打了请假条,正大光明地出校门。
路正阳对路雪抱歉:“我没有车,所有钱都给母亲治病了,委屈你坐地铁了。啊,要不我们打的?”
快三十岁的老师满脸羞窘,路雪看得也难受。
“我来付打的费吧,毕竟是我要去医院的。”路雪说。
“到医院得五六十呢,很贵的。”
但路雪打开自己的手机保护壳,里头有两张一百块。
是乔野放的,给她应急用。
卡套里也有。小时候铅笔盒里也有,弄丢过一次后,乔野夹层里放。
“应该还有剩。”
路雪看见一家水果店,指着一个果篮问:“阿姨她能吃水果吗?”
路正阳赶紧阻止。生怕路雪买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最后,路雪撒谎看医生的功夫,去医院的便利店买了些模样好的水果。
路雪特意挑了个椰子,不好开的那种。
张娟住的是单人病房。
听路正阳说,既然时日无多,一切都要给母亲最好的。
张娟不收,但路雪执意给。她只好让路雪坐下来一起吃,让路正阳去外头找开椰子的工具。
病房只剩下两个人。
路雪掰了一根香蕉,张娟没接,她止不住地咳嗽说:“阳阳能有你这么好的学生,真是他的福气。你有什么问题啊,多问,阳阳肯定能把你教好。希望你以后还能记得他,节假日,多回学校看看他,我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太寂寞了。”
“嗯……”路雪言辞闪烁。
“对不起,阿姨我快死的人了,嘴上没边。就是可怜阳阳,从小没爹,现在也要没妈了。这世上就剩个妹妹,还找不到。也不知 ——[*小*说*屋*整*理]*群号 7~8.6/0.9*9、8/9~5—道那女孩还活着么,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是不是受欺负了。”张娟困倦地合上眼,呵呵笑了,“哎,真想多活几天,多看阳阳几眼,说不定还能见到他妹妹……”
“阿姨,我是来和你说事情的。”
路雪深吸一口气,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
她找了那么多年的人就在面前,还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万幸张娟一脸温柔地看她,路雪才有勇气说:“路鑫鑫他……是我父亲。就是……就是当年,弃您而去的那个。”
“啊?”
张娟听见这三个字,愣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