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是心知肚明——不然……将军府怕是在劫难逃了……

他来这儿就是怕府里的人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现在看来,老太君一收到消息就开始遣散家仆,命人收拾细软,已是做好了所有准备。

“圣旨到——!”门外传来皇上身边李公公尖细的嗓音。

段延年扶起老太君,搀着她走出大堂接旨。

将军府仅剩的十几个人在院子里跪了下来,老太君将拐杖放在一旁,被段延年搀扶着跪下。

李公公展开圣旨,继续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远侯岑远通敌叛国,其罪难赎,今剥其爵位,将军府余孽压入天牢,听候发落!钦此!”

这一道圣旨,宛若石破天惊,将段延年震得头晕目眩……

他收到的消息,明明是战死沙场……怎么到了这儿,就成了按罪伏诛?

老太君身子一晃,差点就这么晕倒,后面跪着的女眷惊声哭泣、高声质疑,都不肯相信岑远会做出叛国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岑夫人扶着老太君,愤怒地看着李公公:“我岑家三代忠良!岑远的爷爷战死沙场,父亲战死沙场,到了岑远这也当如此,岑家绝不可能出现通敌卖国的叛徒!这旨,我们不接!”丈夫与儿子的接连逝世给这个女人带来了偌大的打击,即使被气得浑身发抖,她却依然将腰杆挺得笔直,好像这样就不会背负别人泼在将军府上的这一盆脏水。

李公公将圣旨一合,y-in阳怪气地说道:“呦呵,抗旨不尊,罪加一等!来人,把这帮卖国贼拿下!”

“李公公且慢!”段延年拦在老太君身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哎呦,杂家眼瘸了,这不是段大人吗?”李公公装模作样地打量了段延年两眼,随后话锋一转,“段大人身份高贵,跟这些卖国贼混在一起不怕遭人话柄吗?大人一上来便说有误会,莫非是怀疑杂家假传圣旨?!杂家可是亲眼看着陛下下的旨!”

“下官并没有这个意思。”段延年将腰上挂着的玉佩解下来,塞进李公公的手里,“下官现在就进宫面圣,李公公您先酌情照顾着些这些弱质女流,别的不说,老太君年老体弱,又是先帝亲封的诰命夫人,陛下念着旧情也不会让她出什么意外,您就当卖我个面子,若是陛下怪罪下来,全由我来担着。”

李公公把玉佩攥在拳头里,用大拇指磨允了几下,随后露出了一个笑脸,“那行,杂家就给段大人一个面子,不过陛下要是下旨用刑,杂家可不敢抗旨不尊。”

段延年赔笑道:“这是自然,麻烦公公再给我点时间跟老人家交代几句。”边说着又往他的手里塞了几张银票。

李公公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老太君被岑夫人扶着站起来,双目含泪,颤抖着手抓住段延年的胳膊:“瑾瑜……好孩子……苦了你了………圣上……当真是一点旧情也不顾啊……山石他怎么就信了那个白眼狼……怎么就不肯回头看看你啊……”

段延年胸口一窒,深吸一口气,然后安慰她道:“老太君,您别太难过,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发誓,一定会想办法为阿远沉冤昭雪!我只求您吩咐下去,告诉大家千万不要认罪,一旦认罪,就全完了……”老太君自是满口答应。

侍卫将人全都押送了天牢,抄家的人来来回回几次,本就空旷的将军府彻底空了下来。

段延年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亲眼看着他们将封条贴在将军府的大门上,摘下定远将军府的牌匾,将军府在这一刻,就不复存在了。

他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摊开手的时候,掌心中多了些鲜红的颜色,他却没有在意,掏出方绢随手擦了两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厚重的乌云层层压了下来,好像是要将大地压扁,空气中也渐渐泛起潮s-hi的气息。

起风了。

一道紫色的闪电划破天际,仿佛要揭开天空中沉重的帷幕,紧跟其后的,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一道道闪电若隐若现,一阵阵雷声如同战鼓,打破了长安午后的宁静。雨声迟迟未至,风声越来越大,路旁早就没了行人。

段延年一步一步向着皇城走去,背对着雷声与闪电,大风吹起他的衣角与头发,他却步履坚定,将这风云变幻的景象抛在身后,没有丝毫地迟疑。

岑远啊岑远……你聪明一世,有没有想过等你死后,你最爱的人会给你安上这么个子虚乌有的罪名?有没有想过他迫不及待的要将你的家人赶尽杀绝?如果你还活着,看到现在的场景,会不会明白我的感受?会不会……像我一样……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

挨章捉虫

第2章 他山之石2

皇宫里自是和往常一般庄严肃穆的。

正值多事之秋,宫中的人也都形色匆匆。

段延年幼时是太子伴读,后来先帝去世,太子登基,他也就随着一路水涨船高。

父亲去世后,他就顶上了父亲的职位,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

虽说是子承父业,但他也确实担得起这个位置,满朝文武,才华甚于他者,都是半截入土的老臣了。

现在想想,上任那天春风得意的场面犹在眼前。

可谁又能知道,表面的光鲜亮丽、人人恭维的右相,实际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新帝多疑,从来都不肯信任于他,便和左相一起架空了他的权利。他这个右相,除了名头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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