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深深憎恨着大汉,亦恨着他们大汉的皇室。

南宫公主是大汉公主,她的身份就决定了他们彼此对立,所以就只能走另一条路——明明白白的敌对。

但是毫无疑问的,若要比起信任度,她一定不会赢,虽然军臣单于和中行说之间的关系远不如老上单于那么牢固,但也远远高于她。

该如何做,不说先铲除中行说,起码要先降低他对自己的威胁。这个问题,南宫公主去问了薄皇后。

薄皇后给这位小公主布置了一个任务——观察身边的人。

中行说曾经在宫中服侍过人,南宫也是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只不过二人以前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

这次南宫刻意用一种第三者的角度来观察汉宫里面的每一个人,她惊奇地发现,这座宫殿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两张或者三张以上的面容。

看似蠢笨的,实际从不曾犯错。

看似聪慧的,却经常会犯最蠢的错误。

温柔的不温柔,柔弱的也不柔弱,善良的也不善良。

唯一里外一致的,居然是凶巴巴、用眼白看人的栗姬。栗姬虽然在后妃中人缘特别差,但奇怪的是,王美人却说这个宫中,她最放心的就是栗姬。

为什么?

当她去问薄皇后的时候,薄皇后似笑非笑地告诉她,栗姬的确经常告状,但因为知晓她性格如此,所以她在听栗姬告状时候,亦是取其两三分。

南宫闻言沉默了很久,才十分谨慎地问道:“那,如果是母亲向您告状呢?”

这个问题引得薄皇后笑了出来,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这个少女的额头轻轻说道:“你母亲若是向我告状,我定然是觉得她已经忍无可忍了,亦是觉得那人着实可恨,竟然连你母亲脾气那么好的人都已经无法忍耐。”

“但是南宫,你母亲根本不会来寻我说旁人的不是,她是个聪明人。”

南宫公主心绪翻飞,只觉得混乱如麻,她好像抓到了线头,又好像没有。

薄皇后轻咳两声,止住了侍女为她拍背的动作又道:“你看了那么多书,但是这些书都是在教你怎么做一个真君子,今天我要教你,怎么做一个小人和女子。”

——中行说宦官出身,又因先帝逼迫前去匈奴,后反叛,对大汉展开疯狂报复,此可看出其锱铢必较有仇必报。

你若是不喜他,他自是会对你生出警惕。

然而你是匈奴的大阏氏,又是货真价实的真正公主,哪怕汉匈开战,只要匈奴不想死战到底彻底激怒大汉,都不会伤害你。

所以,他对你的政策必然是不间断地在大单于面前抹黑于你,塑造匈奴单于对你的不信任感。直到最后即便你依然是匈奴大阏氏,却失去大单于的全部宠爱和尊重,届时你也只是活着,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同时,通过这种手段,亦可以帮助他在军臣单于心中积累他的可信度。

若是君子,遇到这样的局面几乎无解,因为他是宦官,有些事他能做,君子不能。

可你是女子。

女子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理所当然地对着丈夫告状,而小人最大的劣势就是,他毕竟是个男人。

一个女人喋喋不休告状,君王会觉得烦,而一个男人喋喋不休告状,君王却会厌。

厌烦厌烦,厌之所以在前,便是因为其为先,亦是更恶。

南宫公主抬起了下颚,用下巴来对着中行说,“我以后会说你的坏话,但是我很公平,你也可以对单于说我的坏话,我会尽量当做没听到的。”

“臣不敢。”中行说忙躬身行礼,道,“臣不会说大阏氏坏话,臣只会就大阏氏所行所举不符身份之事进行劝谏。”

南宫露出了被噎到的表情,然后扭过小脸一脸不开心。

见状军臣单于哈哈直笑,他安抚了下这位大汉国来的单纯小妻子,说:“只要你好好做我的大阏氏,就算是中行说也没有办法说你的坏话啦。”

此后,南宫公主便是如同先前所说的一般,一边学习匈奴话,一边磕磕绊绊给中行说下绊子。

一次两次也罢,次数多了中行说自然要反击,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彼此间都是些j-i毛蒜皮的小事。久而久之,军臣单于已经养成了在双方这边听到关键词屏蔽的良好习惯。

南宫在大草原上安安分分地度过了两年时间,就算中行说一直仔细盯着,也没发现她有向外传递信息之类的不轨之举。

倒是这两年期间,汉匈关系因为她缓和了不少。在汉景帝修改了此前抑商的种种举措后,汉匈贸易的繁荣给双方都带来了可观的收益。

汉匈之间甚至出现了相对固定的贸易集市,有固定的道路让双方往来,匈奴在去年依靠贩卖牲畜还有奴隶,甚至第一次在冬天到来之前储备了过冬的粮食。

而一并得益的还有胡商,汉人对于西域的货物非常感兴趣,他们不缺盐,却对汉人的糖渴求异常。

这几年汉人的边境若干个对外的贸易口各具特色,每一次的汉匈互市,匈奴商队都想要尽量走遍所有的端口。

但偏偏每个口岸按照时间不同还会推陈出新,如果不在一个地方待到结束很容易错过商品。同时,若是在一个地方交换了过多的货物,遇上后来喜欢的就容易换不起或者失去竞价的机会,简直是甜蜜的苦恼。

因此,草原的匈奴民众们都非常感谢这位大汉的公主,在他们看来,这位公主是一个非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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