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尘点了下头,示意她去吧。

琥珀就退下了。

小书房里,只剩下了楚千尘一个人,望着窗外。

庭院里,雪白的栀子花开满枝头,屋里屋外都是馥郁的栀子花香,骄阳透过树梢投下了斑驳光影,整个琬琰院静谧无声。

楚千尘也没纠结太久。

她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前世的她糊里糊涂,连到底是谁害她都没搞清楚,这一世,她能重来一回,自是要查明真相,看清楚这楚家上下,到底有多少人,多少鬼……

楚千尘走到了案前,亲自铺纸,然后,拿起砚滴倒了些许清水在砚台上,然后拿起墨锭开始研磨。

在墨锭的反复研磨下,砚台上的清水渐渐变成了乌黑的墨汁。

楚千尘不疾不徐地磨着墨,看着墨锭在砚台上旋转,一圈又一圈,她的心渐渐地静了下来……

楚千尘执起一支狼毫笔,沾了点墨,就开始写方子:石膏、寒水石、磁石、滑石、犀角、羚羊角、木香……

这个方子出自《千金翼方》,是个古方,名叫紫雪散。

这方子本不是什么秘方,是一种可用于清热解毒、镇痉熄风以及开窍定惊的急救药,算是常用方。

京城的各大药铺也常有出售成药“紫雪散”,可是,他们卖的紫雪散颜色不够紫,药效也总是差了点。

前世,她尝试改进紫雪散,但无论她怎么调整各种药材的配方,结果始终不如人意,后来她翻遍历朝历代的医书古籍,又与一些有经验的药工共同探讨,才发现了一个秘法,以金铲银锅制出了真正的紫雪散。

明日,她得先找一家金铺替她定制金铲银锅。

楚千尘一边想着,一边把方子放到一旁晾着,又重新铺了纸,画了一副锅、铲。

当琥珀回来时,就看到楚千尘正聚精会神地画着锅、铲,觉得自家姑娘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难不成姑娘是打算在琬琰院里弄个小厨房?

楚千尘画完后,放下了笔,随口问了一句:“他们走了?”

“走了。”琥珀点了点头,忍俊不禁地说了起来,“云四公子还真是‘缺德’,他和那位莫公子不仅一箭射断了侯府的匾额,云四公子还从路人那里借了锣鼓,敲锣打鼓地说是宸王府所为。”

“那动静大得很,连松鹤街上其它好几个府邸的人也给引来了。”

“云四公子说,他们敢作敢当,侯爷若是不服气,尽管可以去宸王府找宸王殿下理论。”

“奴婢估摸着,这事怕是不用明天就要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楚千尘含笑听着。

云展这一闹,以后别说永定侯府,京城其他勋贵朝臣府里的人以后想上济世堂闹事,想要请神医看病,也要衡量一下敢不敢对上宸王府了。

王爷就是她的靠山!楚千尘愉快地想着,前生是,今生也是。

楚千尘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可侯府的其他主人们全都是又气又急。

尤其是永定侯楚令霄。

此刻,楚令霄气冲冲地去了太夫人的荣福堂,脸色不太好看。

“阿霄,”太夫人一见儿子,就急切地问道,“门匾是不是……是不是……”

她紧紧地捏着手里的流珠,话说了一半就问不下去了。

楚令霄沉重地点了点头,面黑如锅底,撩袍在下首坐下。

永定侯府的门匾确实被那一箭射得裂成了两半。

“……”太夫人一口气没接上来,脸色由白转青,差点没厥过去。

一旁的王嬷嬷连忙给太夫人又是送茶,又是顺气。

太夫人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哑着声音道:“阿霄,到底是怎么回事,宸王怎么就……”

“还不是菱姐儿惹的事!”楚令霄没好气地说道,“前天菱姐儿不是让人砸了济世堂吗?云展今天是替济世堂来出头了!”

“母亲,菱姐儿这性子真该好好教了,哪有姑娘家像她这样的!”

“再说了,济世堂可是有宸王撑腰的,连忠勇伯都拿济世堂莫可奈何。”

“我们侯府本来就是多事之秋,菱姐儿行事还这么张扬,没事惹事……”

楚令霄心里觉得二房实在是教女无方,连累了家里。

太夫人面沉如水。

她也觉得楚千菱有错,可是……

“宸王未免欺人太甚!”太夫人沉声道,雍容的面庞上难掩愤慨之色,“菱姐儿不过是砸了个医馆,宸王砸得可是我们侯府的门匾!”

宸王此举等于是直接往侯府甩巴掌了。

等到明天,这件事在京城传遍了,他们永定侯府的面子全丢尽了,怕是要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楚令霄的脸色比太夫人还要阴沉,他已经联想到明日去衙门时,要面对多少异样的目光了。

“砰!”

楚令霄一拳重重地捶在了手边的茶几上,震得茶几上的果盆、茶盅都跳了一下。

“宸王根本就不讲理,目中无人!”楚令霄冷声道,“这事本是菱姐儿有错在先,宸王派人来问责那也无可厚非。母亲,您是没看到啊,云展二话不说就先让人一箭射了我们侯府的门匾!”

“有其仆必有其主,一个个都是这么嚣张,难怪宸王一回京就下了皇上的面子,后来更是置皇上的传召于不顾,这是自以为功高盖主呢!”

太夫人听着心火又开始节节攀升,气得嘴角直哆嗦,咬牙切齿道:“宸王也太不把侯府当一回事了,太不把贵妃娘娘和二皇子殿下当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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