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下贱了。你是仇人啊,灭族之仇。

演戏把自己搭进去,观众没有当真,戏子自己却入戏出不来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为什么为什么?

“我好恨,我做错了什么何以招致这种惩罚?就因为我活着吗?”

……

“就像孤恨着你们一样。”亲密至极的距离,冷漠至极的话语。

“孤喜欢听人痛苦的声音,喜欢看人憎恨的眼神。要这么一直一直的看着孤,孤才能好好入睡。”

背后相拥,彼此看不见表情。

博源的脸上一片平静冷漠。不知怎的,有一滴冰冷的泪自眼角滚出滑落,很快渗入柔软的织物里,再无痕迹。忍痛似得闷哼一声,紧咬着牙,对抗脏腑传来的痉挛痛意下意识牵引的身体蜷缩,千万不要被察觉。

“你的眼神,让我有安全感,我就可以一遍遍确信,记忆里他看着我的眼神,是最温暖,含着爱意的。”那一声声温存亲昵的“我”,不是对他的。

“再恨一点,再冷一点。别这么看我,现在这样是不行的。”

冰凉的手指捂着他的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听到耳朵里的声音格外失真。竟然觉得温柔。

“要像你舞剑时候,随时准备着一击致命的杀意决绝。那样,孤就会一直一直,最喜欢你了。”

……

见他的第一晚,吻剑、弃剑之后。

在幔帐里,面具后的男人枯寂平静的说。

“这里折磨人的东西那么多,自己选一个吧。”

“王上也算吗?”

彼时他,笑颜如蜜、眼神如勾,浑然不觉自己才是步入死地的囚徒,招着对方以为入网。

……

怎么不算?这天下还有比这个人,更叫人生不如死的存在吗?

“我做错了什么?够不够恨了?现在够不够恨?”他的眼神分明是要哭,却无泪可落,择人而噬似的明亮。脸上的笑容越发绚烂狂妄,多得要溢出来一般。

“博源你冷静一下,你怎么了?”少年温良柔软的眼神,关切小心的望着他。

眼神似有片刻清明,终于看清面前的人不是,博源低低笑着,踉跄的从那少年身上离开。

“我疯了啊!我想杀了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想杀了他。想得要死,整个人都要疯了。”

进来的月笙箫正好听到这句,迅速的看一眼周遭,好在再无第四个人。

他脸上的神情稍霁,眼睛却冷得如冰:“发疯也有个限度,这是紫宸宫,有些话不要想说就说了。你自己就算不在乎,多少也为旁人想想。”

博源张开手,眉目狂妄:“说就说了,你当我们那位王上会在意?哈哈哈哈哈。他喜欢得不得了呢。”

月笙箫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近似耳语:“博源,这个世界上没有被刺杀而死的王,只有谋逆被逼退位的王。”

没了故作的笑意,博源的脸上只有空洞的执念,喃喃着:“怎样都好,我只想要他死。他死了就好,我死不足惜。”

“记住你这句话。”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月笙箫便不想再逗留。

博源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忽然嘲弄的笑起:“你们月家不是他最是忠贞信任的心腹重臣吗?没想到,最处心积虑要拉他下马的却是你?真是讽刺啊。”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

“真是可笑啊,我们这位王上,他想要的都不可得。哈哈哈哈……他信任的,都弃他如敝履。真可怜啊……哈哈哈哈。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到了那一日,他是个什么表情?”

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又痛又恨,恨不得杀了自己?

月笙箫回头冷淡的看着他:“报仇报成博源公子这样,也是千古奇观了。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是舍身饲虎、大仇未报,倒像是因爱生恨,求之不得疯魔了。未免可笑。”

瘫坐在地的博源摇摇晃晃站起来:“那在下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才好?才符合月兄的期望?”

猛地揪着对方的衣襟,一把将他拉扯得俯下身来,博源凑上去,y-in冷的眼神盯着他:“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穿过那座回廊,从撵轿上面看下去,你们的眼神真是一清二楚。”

即便再狼狈的情形,在月笙箫脸上也只有从容镇定:“看出了什么?愿闻其详。”

“人生百态不足道也,只有月外与众不同有意思些。”

月笙箫多深的城府,自是不为所动,不置可否。

博源嗤笑一声,压低声音:“你不妨照照镜子看看。对了,回廊转角那株梅花谢得比别处格外快些,月兄下次辣手摧花千万记得一碗水端平了。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月笙箫不语,眼角却下意识的颤动了一下。

博源松开手再不看他,懒懒的拍开新的酒坛:“我是可笑,月兄可千万别步了在下的后尘。”

月笙箫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那呆若木j-i的少年。

听过整段不能为外人知晓的话语,少年全程手足冰凉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是个颇为眼生的侍君。没有什么背景。

“博源兄就交给你照顾了,刚才的话,就忘了吧。”

少年温软的面上一片苍白:“是,我不会做任何对他不利的事。你放心。”

月笙箫面无表情,快步离去。

一路走到书房,那卷久久不能完成的画卷,已然因为适才的朱墨污损了。

月笙箫低头沉沉的看了许久,忽然一把团了起来,就像捏着一团花瓣,扔不能扔,撕也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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