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越沉默着听了一阵,神色低沉:“那便去会会她。”
莫公公霎时间又尖叫起来:“皇上!万万不可啊!此乃鬼魂之物!切莫被冲撞了!”
杞越登时冷眼扫他:“哪有那么多可冲撞的,摆驾!”
经他低声一斥,莫公公顿时像颗焉了的小白菜,低着脑袋唯唯诺诺:“是。”
……
白天的冷宫比起夜晚少了一分寂寥,多了一分冷清,步入昨夜的那处院落,地上满是零落的枯叶,而埋藏在一堆枯叶中的,还有一把金钱剑,和一人一鬼。
柳辰阳还晕厥着,保持倒在地上的姿势不动,被牵鬼绳束缚住的扶倦无处可逃,清晨的日光倾洒下来,逐渐照得它魂魄疲怠,估计再过几个时辰,就得被太阳晒得灰飞烟灭。
那活鬼被日光耗尽了恶戾之气,没有法力支撑它显出原形,导致杞越和莫公公看不到他,只见柳辰阳倒在地上作死尸状,手指上还缠绕着一根莫名其妙的红绳。
当即便是皱起眉,帝王威严一览无遗:“这是怎么回事?”
枫璟安在心中暗笑一声,还是走过去蹲下身,掐了一把他的人中,催促着人醒来。
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柳辰阳睁开双眼,只见枫璟安的俊脸放大在他面前,对方笑眯眯。
“昨晚睡得好不好?”
当即猝然清醒过来,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看到躲在树下被日光照的直发颤的扶倦,又看了眼手上的牵鬼绳,顿时反应过来的解开绳子,抬头直瞪向枫璟安。
“那女鬼呢!”
莫公公见他如此不懂礼数,竟还没注意到这边的人,连忙重重咳嗽几声。
柳辰阳循声看过去,注意到脸色阴沉的杞越,这才惶然站起身,也来不及去关照一旁快要灰飞烟灭的扶倦。
摇了摇头,枫璟安指着正对面的房门:“那女鬼就在里面,皇上若是不放心,可以让莫公公陪同一起进去。”
莫公公也点了点头:“是啊,皇上,让奴才陪您进去吧。”
杞越思量了一番,颔首同意后,这才跟在枫璟安身后走了过去。
柳辰阳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丝毫懒得理扶倦,也随后步入里面。
四人进了屋,里面满是灰尘味儿和霉气,呛的人十分难受,枫璟安回身合上门,阻挡住日光的照进,里面瞬间阴暗起来。
莫公公环顾一遍四周,这冷宫一词果真名不虚传,环境极差,死过人的地方,想必也是无人愿意来打理。
杞越不动声色的皱起眉:“它在哪里?”
“皇上莫急,它就在这房中,不过常人无法看到,我便令它现身出来。”
枫璟安站到屋中正中央,从腰间符袋中取出一张还未画咒的黄符,咬破了自己食指,以血为咒,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熟练的飞快在符箓上画着。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现!”
将手中符箓往上空一抛,符箓立时无火自燃,在空气中燃烧着红黄的火光。
下一秒,空气中某处似乎被撕破一般微微鼓动一下,紧接着,女鬼恐怖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那女鬼刚出现,一看到杞越,立马脸色大变,目光如炬,恐怖的白眸死死瞪着他,一动不动。
到底是九五至尊,万人之上,面对此等情况,杞越神色丝毫不见畏惧,气息不变,巍然不动的注视着面前面容狰狞的女鬼。
即使早已失了生前的美貌,他仍然能够认出来,面前这鬼魂,便是曾经在这座冷宫自缢而死的秦竹柔。
枫璟安看了眼如同被定住的女鬼:“我把皇上带来了,你有什么冤情,可以跟他说。”
或许是帝王之气生而逼人,女鬼根本靠近不了杞越的身,隔的远远的,面对着身材高大气息威严的皇帝,便直直跪了下去。
“竹柔虽身死肉腐,但仍要为枉死的秦家大小,讨回公道。”
肃然之声,使杞越听了也紧拧起眉,注视着面前的女鬼,沉声:“朕给你一个讨回公道的机会,若是你不能,朕只好让道师将你收灭。”
女鬼垂头沉默了一阵,才缓声开始叙述。
“家父一生正直,改朝换代之后,也是对皇上忠心不二,谁想到被奸人所设计,竟背上个谋反之罪……”
“设计?”杞越危险的眯起双眼:“若你知晓前因后果,不妨一一告之朕。”
女鬼哀泣一声:“是江绝。”
不知为何,江绝两个字说出来,竟令一向冷静自持的杞越身子一僵。
女鬼接着道:“自皇上您登基后,因着改朝换代,朝廷官员也是大换血,家父有幸存留,却被江绝之余党看中,企图拉拢,家父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这才被设计了,谋反之名,实属大冤。”
“江绝余党见拉拢不成,便想除之而后快,设下圈套,频繁给家父送书信,造出一个家父与人勾结,意图谋反的表象。”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他心弦,杞越瞳孔一震,眼中划过一抹惊愕,像是想起了过往之事,令他痛苦愧疚之事一般。
莫公公看着自家皇上这反应,便知道他定是想起了过往伤心事,正欲开口安慰几句,只见杞越双手捏拳,手背上因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江绝……又是江绝!朕只是折磨他还是太仁慈了。”
眼中火光直冒,怒意横生之后,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袭上他心头。霎时间,神情又变得恍惚哀恸起来。
“阿川……他一定会怪我的吧,若是他泉下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