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不敢多看,依言而行。走到门口时,就听自家姑娘带着哭腔说了一句:“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帮我洗。”谢冕笑着说了句:“好。”语带宠溺。她不由红了脸,心扑通通一阵乱跳。

屋内,朱弦一张俏脸上乱七八糟画了无数道墨痕,气呼呼地瞪着谢冕道:“你一定弄鬼了,否则怎么会每次都是我输。”更可气的是,每次输都要在脸上画一道墨痕,还要学小狗在床上爬一圈。

混蛋,混蛋,混蛋!

谢冕拿帕子浸湿,轻柔地帮她拭去面上的墨迹,笑吟吟地道:“你第一次玩,输是难免的,以后玩熟了就好啦。”

朱弦眼睛一亮,拉住他手道:“我还要玩。”不在他脸上画一道,她哪甘心。

谢冕掩嘴打了个呵欠:“再玩,天都要亮了。”

朱弦刚入此门,正像所有输光了的赌徒一般,只想扳回一城,即使眼皮子直往下搭,依旧拉着他不肯放:“我要玩。”

谢冕叹了一口气:“好,你现在这里等我。我把这盆黑乎乎的水处理了再来陪你玩。”

等他倒了水再回来,却发现他的新娘子斜靠着床背,保持着等待的动作,已经沉沉入睡了。

*

朱弦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声,声音稚嫩。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

她勉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子不大,里面一色的黑漆雕花家具,却比寻常的家具要小一号:小小的架子床,小小的圆桌,小小的梳妆台和凳子,十分精致可爱。

哭声是从架子床的一角传来的,她看过去,发现那里缩着一个五六岁的,穿着宝蓝色妆花缎小袄的男孩子。

小小的孩子低垂着头,拼命用手捂住嘴不让哭声发出,眼泪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将身前的衣襟哭湿了一大片,看着分外可怜。

朱弦皱起眉来,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这男孩是谁?看这孩子肤若新雪,发若乌缎,穿着打扮不凡,应该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怎么哭成这样,身边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

“你哭什么?”她忍不住开口问。

“谁,谁在说话?”男孩哭声顿时止住,抬起头来,惊恐地四处张望。

朱弦看清男孩的样貌,不由暗暗喝了声彩:好生漂亮的孩子!雪白的皮肤,嫩嫩的脸蛋,乌发红唇,眉如墨画,眼若晨星,纵然哭得眼肿鼻红,依然说不出的可怜可爱。

只不过……她狐疑地看着男孩微微上挑的凤眼,总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莫非也是谢家的孩子?可比先前到她新房里来过的小家伙漂亮多了。

男孩问了一遍,见没有回音,连哭都不敢哭了,蜷缩着靠在床脚,凤眼睁得大大的,警惕地看着外面。

朱弦对美人一向没有抵抗力,何况是这么漂亮又怯生生的一个孩子,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柔声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服侍你的人都去了哪儿?”

男孩的表情更惊恐了,结结巴巴地问:“谁……在,在那儿?”

朱弦这才感觉到不对:难道这孩子竟看不到她?

她正想再试试,一个穿着秋香色袄裙,满脸褶皱,鬓角簪着一枝大红绒花的婆子提着一壶水走了进来,见到男孩的模样,“唉呀”一声:“鱼郎你什么时候起的,怎么不说一声?”问也不问孩子为什么哭得满面泪痕。

其时富贵人家,为怕小孩儿养不活,多会取个贱名,让仆妇叫着。“鱼郎”想必就是这个孩子的小名。

叫鱼郎的孩子道:“我早就起了,鸢儿姐姐帮我穿了衣服,她没跟嬷嬷讲吗?”他虽然声音还带着哽咽,口齿倒是异常清晰。

婆子眼珠子转了转,露出心虚的表情,干笑道:“许是她忘了。”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李婆子,你休要冤枉人,我去提早膳时就跟你说过了,是你自己忘了吧。”

李婆子没想到随口撒个谎竟被当面抓住,忙陪笑道:“是,是,是老婆子忘了,姑娘勿恼。”

门帘掀开,一个十七八岁,身姿窈窕,穿着松绿色比甲的俏丽丫鬟提着食盒走进来,一眼看到缩在床脚的鱼郎,皱起眉来:“我的小祖宗,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在床上?”指挥着李婆子将热水倒入铜盆,自己放下食盒,过来抱鱼郎。

鱼郎红红的小嘴抿了抿,乖乖地任她抱到床边,在俏丫鬟的服侍下穿上绣着云龙纹的白色绫袜,青色绣团窠奔鹿纹的软底缎鞋。

李婆子打了水,服侍着他用青盐漱口,温水净面。不一会儿,除了眼睛还是红红的,小脸儿已经干干净净,根本看不出他曾经大哭一场过。

作者有话要说:  多么画风清奇的洞房花烛夜啊,小谢你会后悔的2333~

第5章 君子

李婆子和鸢儿问也不问他为什么哭,帮他打扮整齐后服侍他在桌边坐下。

鸢儿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膳食一碟碟拿了出来。

李婆子在一边看着,眼睛一亮,指着一碟炸春卷,一碟芙蓉糕道:“鱼郎脾胃不好,这两碟东西克化不了,赏给老婆子吧。”

鱼郎的目光落在那两碟点心上,春卷炸得金黄酥脆,喷香扑鼻;芙蓉糕则是用各色蔬菜汁和入面粉中,用模子做成芙蓉花的模样,五色缤纷,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李婆子也不等他发话,自顾自找了两个纸袋子,将两碟点心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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