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卡尔-艾尔没有,他是更高更壮了点,但和原来没差多少。除了眼线,睫毛膏,张扬的发型和唇上眉上耳上的许多穿孔。我和迪安在一起的时候,卡尔-艾尔还不是我的朋友,但是看一眼卡尔-艾尔定会唤起迪安关于“高中”这个词的记忆,接下来他可能会由“高中”继而想到我。他需要多长时间联想到?

“杰斯,该你上了,”怀尔德说,我不得不从迪安探究的眼神中抽离出来,才反应过来怀尔德在说什么。对方扭头示意舞台。

哦不要。第一,我不要在一群摇滚巨星的面前唱歌;第二,我真的没有心情唱歌;第三,我一张口,迪安可能就知道我是谁了。

高中第一年快结束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跟他搭话,从此唱歌成了我们俩经常一起做的事。那年夏天,他的朋友们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他身边,所以他同我一起在废弃的工厂大楼后消磨了大把时光,抱着吉他纵情弹唱。我们甚至还一起创作了一首歌,叫做《冥王的娼妇》。他作词我作曲——我用谱下的曲子诉说我对他的感情。是,我知道它听起来不像情歌。我刻意掩藏了一下。

几年后当我听到“黑飓风”演唱这首歌,我疯了一样冲到卡尔-艾尔家——因为我自己没有电脑——我上网看我是否被署名,但是没有,没有一个字提到了我这个屌丝。人们知道这首慢歌是关于一个男孩爱上另一个男孩吗?人们不知道,因为mv里的迪安是在思慕一个女孩。那时他还没有出柜。

但是迪安已经联想到了。他的眼光在我和卡尔-艾尔中间来回扫射,嘴唇紧抿。接着花了几乎有一分钟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真他妈该死。

我把毛巾一扔踏上了舞台。挂在肩上的吉他似乎比以往更重,我坐在高脚凳上感觉自己像站在杆子上的雄鸡。我随意地扫弦来拖延时间。我感觉自己要呕出来了,不仅是因为紧张,还因为气恼和挫败。他马上就要认出我了,如果他还没有,我很可能会给他来个隆重的自我介绍,不过我还是十分想看他接下来的反应。最好是,他会意识到他曾经拥有过我,然后他又把我扔得远远地,留我一个人痛苦。

我的声音不像他那么低沉,但是与他的一样柔和。年少时我们的合唱听起来非常好听。我从来没有在“飞翔的法国人”唱过这首歌,因为客人们喜欢摇滚多过慢歌,虽然这首慢歌中间和结尾的部分还是挺摇滚的。其实,我已经好几年没唱过这首歌了。

我舒缓地弹奏《冥王的娼妇》前奏部分的时候,人们都安静下来聆听。张口唱的时候,我看到了迪安一脸恍然了悟,我闭上了双眼。

“香烟伴火焰,

泪水随yù_wàng,

我,永无自由,

于狂暴海洋,

我嘶吼心愿,

但求有相见。”

好吧,也许这首歌里我的感情欲盖弥彰,但他不知道我唱的是他。也许他只是当时不知道,又也许他早已知晓。

我拨着弦,等着看他转头就走,但起初他只是目瞪口呆,接着抿紧了唇,皱紧了眉头,然后当我唱到副歌时,他把注意力转到了手中的酒杯上。

“我呐喊:

酷刑与战争,

是冥王娼妇。

爱恨亦相随,

拉扯无休止,

我心永悦你。”

我别过头不看迪安,依旧闭着双眼。这首歌将我带回了那个废弃的工厂,整个工厂被丛生的野生灌木包围,那里是唯一一块没有碎玻璃渣的草地。没有其他小孩在那里玩,只有我们两个。在那里,我们在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有了第一个吻。在那里,我们第一次触摸并探索彼此的身体,他自信满满而我紧张不安,不敢去相信他真的想要我,我那时才十四岁,爱得如痴如醉。

“玻璃的碎片

散落在草地

人们砍伐,人们蹂躏,人们践踏。”

“你坐我身边,

看着我流泪:

永无得解脱。”

我扫着琴弦,在副歌部分提高了声音。

“我呐喊:

酷刑与战争,

是冥王娼妇。

爱恨亦相随,

拉扯无休止,

我心永悦你。”

我又唱了两遍副歌,现在几乎全场的人都在跟我合唱。之后我又拨了几个音,平和渐缓地结束了这首歌。

场上爆发的掌声从未如此热烈,不过之前也没有这么多骨肉皮在场。他们坐在“黑飓风”成员周围的几张桌子旁,冲我喜笑颜开,除了两个正缠在迪安身边的迷弟,其中一个是刚刚那位戏精男。迪安本人正在用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我,就好像在担心我会因为他偷了那首歌而起诉他,但我没有一点证据证明歌是我的,所以他大可以放心离开。

但是他没有。他静静地听我又唱了两首歌,在我离开舞台的时候走近我。乐队的成员们也靠过来,我停下脚步用眼睛找寻卡尔-艾尔,我的朋友从一头赶过来,推开挤在我身边的人来到我的身边。

“哥们儿,你真是太棒了!”亚裔男尹(大家都这样叫他)说。

“你把它唱绝了。你唱《冥王的娼妇》唱得比迪安还好,是他写了这首歌耶,”马克西姆脸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把手插进屁股兜里盯着迪安,他脸上有种忍耐着什么的表情。我希望他要么赶快离开,要么就说点什么。他的整个存在都让我焦躁不安。这种紧张犹如电流,就像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每当他向我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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