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狛枝凪斗笑容无奈的摊了一下手:“嗯,我的运气比较好,虽然本意也是打算排查一下从生活区到活动区的路线,但其实还是因为迷路才来到这里。”

“狛枝学长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些案子呢?”

对方像是有些诧异他没有第一时间关注可能会有用的线索而是询问起了自己的目的,不过对此他全无隐瞒的意思,坦然道:“因为有趣。”

永:“……”

狛枝笑了一下:“有趣的世界才有让人活下去的yù_wàng,而无趣只会招致灭亡,我并不在意之前草翦君提到的关于世界本源的论调,无论是真还是假对我而言没有区别,我在意的是他们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来做出这些事情的。”

“我无法忍受因为绝望而杀人,因此愿意成为希望的垫脚石,并且无比期待着破茧重生的热望,而你,井豪君,”狛枝的眼睛里有种接近疯魔的狂热,“你会成为希望。”

——

狛枝凪斗并非随口一说,在最后一丝暮光消失在地平线之后,漆黑厚重的浓云深处便传出了闷闷的雷声,第一滴雨霎然划破了沉凝欲滴的空气,在地面上晕开了细微的水迹,紧随而来的大雨便以磅礴之势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

永喝了药之后本想早些睡觉,却发现自己毫无睡意,于是便披上外套倒了杯水坐在了桌前,还是滚烫的热水,他的指尖烫的有些发红。

窗并没有关紧,细细的雨丝透过缝隙穿了进来,风声如呜咽。

也不知是因为药效还是发烧本身的原因,他被自己的体温灼得有些难受,窗外渗进来的一丝凉风缓和得恰到好处。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如果继续吹下去大约明天也不用去上课了,便打算站起来把窗户关上,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那像是人影,因为站在路灯找不到的地方,那个影子模糊的甚至有些不真实,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笔直的看向了他所在的地方,在天地无光的雨夜里显出几分毛骨悚然。

又是一道惊雷,霎时将一切映得惨白。

永猛地转身,连鞋子也来不及换抄起伞就跑了出去,仅仅是出了寝室的门,凉意就无孔不入的钻入了皮肤,还未为这突如其来的舒缓发出满足的叹息,身体就因为寒冷打了个哆嗦。

那个人就那样安静的凝视着他,一切都隐没在黑暗里,他的眼睛却像是剔透清润的水,有着细弱而温柔的微光。

长久的凝神注视甚至让他忘记了自己身处于倾盆大雨中,良久,他才像是终于寻回了自己的灵魂一般,抿起了形状姣好的唇,露出了一个微笑。

浑似积年的噩梦一朝清醒,初晨的光对他投以温柔的一瞥。

永皱着眉,还在病中的身体看起来有些瘦削和虚弱的过分,他的神情中分明有着不赞同的担忧,却一言未发的将手中的伞倾向那个浑身湿透的人。

——即使他看起来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原本满腔的愤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满心满眼的无力。永把伞塞进了阿明的手中,脱下了披在身上的外套紧紧的裹住了他,然后拉起了那个孩子往回走去。

“快没有时间了……”

暴雨让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永并没有听清那句低微的话。

直到阿明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永确认了对方并没有因此发烧之后他才放下心来,愤怒和担忧褪去之后,后知后觉的接收到身体提出的抗议,他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金发青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起身关上了窗户,然后正襟危坐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秋后算账。

永有些无奈,他并没有去斥责什么,事实上这个孩子已经成年许久了,比起引导,他更愿意去相信这个孩子自己的判断力,“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阿明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直视着坐在不远处的那个人,声音有些低哑,“是您要找我。”

“我会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您,”他低声道,“所以请您相信我。”

“无论在不远的将来会发生什么。”

——

属于伊格乌的生命结束之后,他的遗体却并没有以调查兵团的传统交回给亲友埋葬,而是应王城的命令为送往了中央的研究所。

毕竟只有曾经亲手将他折磨到奄奄一息的中央宪兵才知道这个人能够再一次回到调查兵团究竟是怎样的奇迹。

阿明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他提出先等待一段时间。

后来因为艾伦与希斯特利亚的事情与中央宪兵正式撕破脸皮之后,遗体便被阴差阳错的保存了下来,原以为没有及时下葬的断肢会腐臭,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它扔保留了主人刚刚失去生命时的样子。

于是调查兵团也就没有下葬,甚至期待着曾经的奇迹再度降临。

这一等,就是五年,断肢突然发出了曾经出现过的柔和的乳白色的光,阿明近乎狂喜的期待着那个人的复活,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告诉那个人这五年间他们真的找到了大海时他的表情会是怎样的惊喜。

但希望破灭的猝不及防。

那曾经带来了奇迹的白色光芒这一次的出现,却是带走了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那个人的身体消失了。

他试图去寻找,但毫无所获。

又是五年,墙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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