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那是若木花,你娘就在那里。”
“真的?我想去那里!”
“那你要听话,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找他。”
“嗯,影儿听话。”
聆夜死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来炎云城找他的母亲,或许那只是他父亲给他编织的一个美丽梦幻,他不但没有找到,反而被当作异类,之后几年,一直心不由已,身心俱被复仇之念吞噬,苦苦挣扎,永无解脱。然而此刻,他却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晚风中满是若木花的清香,那粉红一片之中,或许真的有哪一朵便是他的母亲。是母亲在笑,还有爹也在,原来他们一直在那片盛开的若木林中等他,他笑了,第一次如此舒心的笑,戾气从他眼睛散尽,落日的光辉带着无尽的暖意融入他渐渐扩散的紫瞳。
戮岫心中一颤,扶住倒下的幻影,将他放在地上。他唇色微微发白,目中流露着沉痛和悔意。他亲手杀了大哥的儿子,在出手的那一刻,他已经无法原谅自己。
“他中催心毒已久,无药可救,或许只有死才是他的解脱。”亘天不无怜悯地道,“你先带他回魔界好好安葬了他吧。”
“尊主。”戮岫看了一眼一边的异尊,略略迟疑。
此刻,异尊的目光中带着鄙夷,也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叫你去你就去,何来那么多废话。”
“是。”戮岫背起幻影,身影一纵,遁去无踪。
几下清冷的掌声响起,伏宗刻意隐忍的脸上,挤出一丝假笑,徐徐道:“魔尊,这是特意赶来为本尊演戏的吗?”
亘天目光一冷,并未搭理。又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像一把利刃劈在风弈脸上,风弈凌然迎上。亘天的鼻息不屑一促,又将目光落在倚坐在树边的云涵身上,以神识探其内体,心下暗惊:赤炎精魂果然离体,幸而还有赤影魔为备。他又将目光转到风弈身上,思量片刻,袖袍一动,右首不远处城门上的野藤杂榛瞬间如灰消烟散。城墙犹如白森森的骨骼□□在日光中,多数已经倾颓,唯这城门固若金汤,屹立不倒,数丈高的城门上赫然可见“炎云城”三个烫金大字,只是这城墙金字上尽是大火烧过的残象。
就在这袖袍一动带起的一股魔力,唤醒了云涵的神识,虽然还未醒来,但是却能清楚的听到周围发生的一切。
伏宗不明其意,冷道:“魔尊这是何意?”
“人族有几句话,不知异尊有没有听过。”亘天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凌乱的右袖口。
“魔尊请指教。”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魔尊有话不妨直说,何须拐弯抹角。”
亘天冷冷一笑,道:“万物生灵皆修仙道,修道失败者则修魔道,魔道虽则狠厉霸道,却为天地所存,亦属三界之中。可是异尊修的既非仙道,又非魔道,终究会自取灭亡。魔尊好记性,应该记得万年之前,你为避情殇之劫,暗修破法邪道,逆天而行,妄篡帝位,最后被囚困枯云崖,魂飞魄散之事。”
异尊脸色一变,周身瞬间涌起一股可怕的氤氲之息,像是一只蓄力待扑的猛兽,然而他并没有扑过去,那黑色的气团也很快消退不见。
“异尊既然记得久远之事,当然也不会忘了十年前,派人假扮魔族火烧炎云城一事。”
伏宗凝视亘天片刻,狂笑起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
“你以为呢?你大概也不知道你的手下从本尊这里盗走的魔灵珠被聆夜做了手脚。”
伏宗目光一凌。
“你以为冰觉是因为强制唤醒而功亏一篑?”亘天眼里带着冷笑,“几千年前,被月霜花之蕊蚀魄销魂的痛苦,想必异尊还没忘记吧。”
伏宗的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他也不是没有防过,司空叶如此轻易从魔界盗来魔灵珠,不是魔灵珠有问题就是司空叶有问题,只是他没有想到那魔灵珠中竟然有月霜花之蕊,这可是天界的禁物。当日若不是魔尊羽信中那句“想不到伏宗手下都是如此不堪一击”,他也不会一气之下用魔灵珠之力去唤醒冰觉。
“这些,你都是从何得知的!”伏宗冷冷道。
“如果要对付一个人,连对手的底细都不清楚,又怎能把对手玩弄于股掌。”亘天玩味地看着伏宗扭曲的脸,等着他发作。
不过始料未及,伏宗周身腾起的强大气劲又突然消退,以风弈与亘天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翻身凌跃至云涵跟前,在天中迅速画出一道金色的口子,扽起他,消失在那道金色的光芒中。
就在这一刹那,风弈白衣舞动,犹如一只突然从地面腾起白鹤,然而依然赶不上那道光芒消失的速度。他旋即落在地上,徒留夕照的惆怅与茫然。
亘天这才将目光完完全全地落在他身上。
“伏宗的‘四海星移术’在这个地界没人能追得上。”亘天几步跺到他面前,紧紧盯着风弈的金银双瞳,诱惑道,“十方洞现在已被本尊掌控,异尊也绝不会回异界了。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别说救炎云城主,只怕连他在哪都找不到。风少阁主如此聪明,肯定也不会指望九州三阁九楼那帮废物那帮鼠辈来帮你。”
没错!他不会。
“十年前炎云城一夜之间城毁族亡,他们个个都像缩头乌龟,袖手旁观,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为炎云城鸣不平,本尊真是替云封感到不值。”
风弈的心突然一阵绞痛,人族,那些人族,没有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