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尝试接近三个月了,然而他和扁鹊似乎永远聊不到一起去,这个认知让他感到焦虑,他说道:“又不是我愿意来接受治疗的。”

“我既然接了政府安排的精神援助任务,就应该对你负责。”扁鹊说,“这点医德我还是有的。”

韩信最后叹了口气,他拿起外套:“留着你的钱吧,不用管我。”说着转身离开。扁鹊刚想伸出手,却见他已经关门走了,身为医生无力挽留,只能坐在原地。良久,扁鹊低头翻了翻手里韩信的资料,想再多看几遍找到一些治疗的突破口。

这次治疗结束地异乎寻常地快,韩信帮楼下小吃店里打了一下午零工,直到晚上十点结束拿着日结工钱回到住所。小吃店的老板人善,见他四处找不到工作,愿意接济接济他,他靠着这份善意才勉强活到现在。

今天他的屋子里终于可以暖和起来了,他带着满身疲惫,洗漱完毕,躺回床上,忽然脑海里钻出一个奇异的念头:

今晚,他还能梦见那个白衣剑客吗?

也许是这个念头过于强烈,以致于他虽然身心俱疲,却迟迟难以入睡。他在床上辗转翻滚。忽然手机一声铃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已经很久没有任何人联络他了。

会是谁呢?

是可以和自己聊天的人吗?

这样想着,他起床拿过手机,界面上弹出一个“新朋友提示”:您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他点开一看,上面写着:

收到即是有缘人,可否与在下共醉红尘?

落款写着两个字,银狐。

“朋友……?”韩信手指划过屏幕,突然勾起一丝无奈的笑。他已经很久没有朋友了,偶尔和陌生人聊聊也无妨。况且“共醉红尘”的说法实在有趣,他鬼使神差地点击了“同意。”

系统叮咚提示:“你们现在已经是好友,可以开始对话啦。”

“银狐”几乎立刻就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很高兴与你有缘。”

韩信皱眉,他为人疏冷,不喜突然如此亲近,但他实在无聊,不想说太重的话以免自己连聊天的对象都没了,便勉强回了一个:“你好。”

“叫我‘银狐’就好。不知你怎么称呼?”

他打字回复:“韩信。”

对面显然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用真名在网络上交流。

“那么,韩先生是哪里人呢?”对面顿了顿,又发来一条,“我住在幻宗山附近哦。”

韩信回复:“淮阴。”

银狐说:“啊……淮阴,真是个好地方。我也想去淮阴。”

韩信不喜欢这种套话,说:“我倒想知道淮阴有什么好的。”

“吃的好,天气好。曲儿好听,人温柔。”

韩信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银狐又说了:“还有淮阴的那座涅槃纪念馆,我很有兴趣呢。”

韩信说:“那儿没什么好看的,又小又暗,本地人都不去。”

“你去过吗?”

“没有。”

“要不你去看看吧,替我看看,回头告诉我里面都有些什么。”银狐说,“那可是人类走出混乱时代的纪念性建筑,意义非凡。”

韩信:“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银狐发来一个笑眯眯的表情包:“因为我们有缘啊~”后面还跟了一个飘号,看得韩信一阵鸡皮疙瘩。

韩信:“……”

对面没有再回话了。韩信盯着自己发的那六个漆黑的点,默默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态度太恶劣了点,平白损伤了屏幕那边陌生人的热情。

难道自己聊天技能真的为负所以没有人愿意和自己聊天吗?

韩信抑郁了。

许久过后,对面还是回话了,然而确是毫不相关的话题,明显是上个话题夭折后,选择岔开到另一个话题:

“韩先生,你相信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恋爱吗?”

韩信有些无语。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着边际。

他回道:“爱情本来就虚无缥缈。”

“不,我的意思是说,你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你无法拥抱,无法想看见那个人就能看见,那个人也永远不会知道你爱他/她——你相信这种爱情存在吗?”

韩信说:“暗恋吗。”

“几乎是,但不完全是。”银狐说,“平常的暗恋,暗恋对象都是可视的,但在这种爱情里,可能你根本连你爱的人的样子都看不清,那个人缥缈得像幻觉,像梦境。”

韩信思考片刻,说:“你的意思是说,人会和自己的幻觉相爱?”

银狐的回答是:“对于一件事物,人很难判断到底是真是幻。如果愿意,爱情本身也可以是一种幻觉,那么为什么恋爱的对象不能是幻觉?还有谁又能证明那人确实是幻觉?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而科学无法解释呢?”

韩信仔细看完了这一长串,渐渐觉得这个银狐有些意思了。银狐看待事物似乎有着特别的范式,看来他无意中遇上了一个不错的聊天对象。他好奇银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点开银狐的资料界面,意外地发现里面空无一物,连性别和年龄都没有填写,除了一个银色狐头像,那狐狸的眼睛泛着深邃明净的紫色,让人想起深冬的夜空。

“韩先生不会觉得我的看法很怪吧?”

韩信回复说:“没有,很新颖。”虽然听上去有点荒谬,但至少他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银狐说的一定是错误的。不可证伪的言论虽然与科学背道而驰,然而它们总归是令人着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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