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澜。”
“嗯?”
“这几年,你为什么从来不联系我?你走的时候说过会帮我补习的啊。”
周澜右手指微微蜷起,声音从方清屿的头顶响起:“对不起。”
方清屿听完他的道歉有些难过,消沉道:“你搬走那年跟我说以后每年都会回来,你也没有。”
周澜声音有些哑:“……你还记得?”
方清屿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肯定很难看,但周澜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快哭出来的样子:“我总共就求过你两次,你都食言了。”
周澜一直没有回音,方清屿也不敢扭头看他,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看着湖面。
许久之后,周澜的声音响起:“以后不会了。”
方清屿每天的勇气值就那么点,现在全部耗尽,再不敢多说。他方才的质问都是站在朋友的角度,再多说一句,他就越界了。显然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周澜推着他离开湖边,“我们公司招实习生有两种途径,一种是自己面试,一种是靠关系。你想走哪种?”
“哦?”方清屿挑眉:“有关系不用,我是不是傻?”
周澜抿嘴点头。
方清屿端正道:“那我还是面试,名正言顺。”
周澜低笑:“名正言顺不了。”
“为什么?”
“你要去我的部门实习,面试官也是我。”
“……”方清屿觉得自己被耍了,“那你刚才问我选择哪条路是什么意思?”
周澜嘴边溢笑:“没什么,测测你的人品,也可以当我在面试。”
方清屿:“那我是面试不通过吗长官大人?”
周澜垂眸看他,眼睛里的调笑色彩十分明显:“就算不通过,你还有关系户可以走啊。”
方清屿:“……”
周澜推着方清屿走一条木板路,两人看着前方聊天,都没注意脚下的路。木板路中间几个木板已经断掉,待方清屿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轮椅陡然倾斜,脑袋全歪进芦苇丛里,可还未等他开始自救,轮椅就被周澜用手抵住,只几秒钟的时间,轮椅又安然推入旁边平坦的路上。
方清屿惊魂未定,顾不得许多,抓过周澜的胳膊就看他有没有受伤。还好只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只是胳膊上沾上不少野草泥土。
方清屿抬头道:“那边有水车,去洗洗。”
周澜用手按他脑袋:“要和我一起去吗?”
方清屿有些说不清的感觉,水车离他们的位置只有十几米,为什么要叫自己一起去?
周澜见他不说过,就当他同意了,推着他一起往水车走。
周澜洗干净自己的手臂,接着湿着手来擦方清屿的脸。方清屿下意识往后退,周澜微笑:“你顾着看我,自己脸上也是泥都不知道。”
方清屿松了口气,任周澜的手掌擦着自己右脸。
周澜第一遍擦完,去水车旁洗干净手,然后又用手指擦方清屿眼角,他弯着腰,脸离方清屿很近,眼睛看着方清屿的眼睛,突然问道:“刚才吓到了?”
方清屿连忙摇头,这有什么好怕的。
周澜停下动作,眼神认真,“刚才你拉我手臂的时候,脸都白了。”
方清屿那口气又提了上来。周澜正看着自己,他无法回避,只能眨眨眼道:“我听见声音,以为你受伤了。”
周澜眼里方才罩着的一层雾全散开,浮出清晰温暖的笑意,用很低却很清楚的声音说:“傻孩子。”
方清屿一听他叫自己孩子,也不知为什么会觉得委屈,甚至有冲动抱抱近在眼前的人,于是忍不住道:“周澜,你背我去芦苇丛里看看好不好?”
周澜闻言很利落的转过身下蹲,扣住方清屿膝盖就将他背在身上,一步步朝芦苇丛里走。芦苇长得很高,有些甚至超过了周澜的肩膀,方清屿眼疾手快地在芦苇划到周澜脸庞之前将它拨到一边。
方清屿突然想起几年前,他和周澜走在回家路上。两人打打闹闹,周澜制不住他,就只能愿赌服输的背他回家。
“周澜,你唱首歌来听?”
周澜:“想听什么?”
方清屿脑袋垂在周澜肩膀,“随便。”
周澜低沉的歌声在芦苇丛中响起,音调很轻,方清屿昏昏欲睡。
方清屿等到周澜唱完,遗憾道:“好听,可我听不懂。”
周澜笑:“多听听你就会懂了。”
方清屿:“你教我吗?”
周澜:“这首歌不好唱,想学粤语歌,就先听beyond。”
方清屿眼睛一亮:“这个我知道!”
“哦?”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周澜大笑:“断句不对,你要把自己憋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