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元侯看着眼前的情景,也的确是不知该不该怀疑,孙氏进府将近二十年,在府中从未出过大的差错,将这后宅也打理的井井有条,若是说她针对心禾,可从前的黎君瑶跋扈至此她也未曾针对过,心禾性子算是和顺了,她也不至于对她这般。
可今日之事却又的确是各种矛头都指向她。
孙氏看出了乐元侯犹豫了,连忙道:“侯爷,此事必然还另有蹊跷,妾身当真是冤枉的,侯爷就算不信妾身所言,难不成连这么多年妾身的品行也不信了吗?”
乐元侯沉默了许久,显然也是两难,今日之事罪证也多,漏洞也多,他不信孙氏今日之言,却相信孙氏的品行,毕竟二十年的夫妻,她基本上从未让他失望过,这次的事情,蹊跷之处太多。
若只是个姨娘闹出了事儿来,他便是不作考虑便直接处置了去,可这事儿落在孙氏的头上,他便是犹豫了。
孙氏哭的凄楚可怜:“侯爷莫要被有心人蒙蔽了眼,妾身此事真的冤枉啊,侯爷!前几日君颜还落水了,就是被有心之人故意拉在水底要害死她的,可见这府中必然有人对妾身暗地里下黑手,妾身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乐元侯想起之前黎君颜落水之事,虽说孙氏当时说此事不做计较,将那两个婆子给打死了便了了,如今看来,兴许背后当真有人害她呢?可也许真的就是她的一出戏呢?
乐元侯此时只觉得左右为难,犹豫了许久才沉着脸道:“锦绣和这贼人,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将夫人带回自己院子里,一个月不许出门!此事以后再说。”
“是。”奴才们连声应下。
孙氏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抬手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幸好侯爷是念旧情的人,否则今日,还不知能不能逃的过这一劫。
乐元侯很是不耐的摆了摆手:“都散了!今日之事半点也不许传出去。”
所谓家丑不外扬,这种有损体面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外传的。
今日之事到底也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众人跟着心安了下来,自然也就紧跟着退下。
孙氏也被带走了。
心禾正打算走,却被侯爷叫住:“心禾,你等会儿,爹有事儿问你。”
“爹有什么事要说?”心禾问道。
乐元侯打量了一下她,却见她神色至始至终都是无波无澜,没有半点起伏的样子,这心里也不禁跟着打鼓,这孩子到底是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他似乎到现在还不怎么了解她的性子,她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强大,也比他想象的要坚强。
乐元侯眸中染上了几分悔意:“今日之事,是爹差点冤枉了你了,是爹不对,你不要往心里去,爹其实,也是气糊涂了。”
心禾摇摇头:“爹不必这么说,我能理解爹,这折子里是爹辛苦了半年才终于找齐的罪证,若是突然就这么没了,爹想必也难受,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明了,这些都不算什么。”
乐元侯长叹一口气:“心禾啊,朝中之事你知道的不多,但是其实朝局复杂,我乐元侯府算是百年大族,这么多年,为大乾朝效忠,那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赤胆忠心啊,如今虽说也逐渐颓败了不少,但是我怎么能纵容权臣当道,一手遮天,这······”
说到这里,乐元侯顿了顿,才接着道:“我知道你对穆侯楚有意,所以此事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为难,却不曾还是让你知道了。”
心禾轻笑一声:“此事我知道与否都无妨,朝中之事我不管,爹要如何,都是爹自己来决定,不必问我。”
其实她现在也看出来了,乐元侯府和穆侯楚之间算是对立关系,分明是这种对立关系,她爹还能答应随她的意思让她嫁给穆侯楚,那也是对她宠溺过头的缘故吧。
这样一个父亲,她又怎么怪的了他?
“可此事牵涉穆侯楚,你当真不在意?”乐元侯疑惑的道。
“自然在意,但是朝中之事我本就不了解,我也知道各为其利,我也不能强求爹为了我改变自己的立场,爹放心吧,我从选择了穆侯楚开始,我便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季心禾定定的道。
陪他胜,陪他败,陪他走过这余生。
乐元侯这才无奈的道:“罢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天色也不早了,让小厨房给你准备些晚膳,莫要委屈了自己。”
“多谢父亲。”心禾福了福身,这才出去。
小玉已经在琉璃阁等着了,瞧见心禾回来,便连忙迎上来问:“小姐,侯爷留小姐单独说话,可是有说什么?”
心禾笑了笑:“没说什么,慌什么?”
“奴婢就是有些不放心。”小玉松了口气。
心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哼一声:“该不放心的人可不是咱们,而是孙氏,咱又没做亏心事。”
小玉面色微沉:“今日到底还是让侯夫人逃过了这一劫,侯爷将此事压下来,其实就是要将此事不了了之了。”
“我原本也没打算这一次就能扳的倒她,”心禾冷声道:“她在府中二十年,不论根基还是在侯爷心里的分量都不浅,侯爷不是绝情的人,会给她机会也是情理之中。”
“那咱不是白费了心思?”
“怎么会白费?侯爷这次虽说没对她重罚,但是这多年建立起来的信任却已经开始大打折扣,以后孙氏行事,可得悠着点儿了。”再想整她,也就简单了。
小玉连连点头:“小姐说的是!”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