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相对外界显得静谧的房间里,叶铭晨赞赏地目光从黑暗中传来,眼前这个男人的身手,比他想象中还要好,“还有这些东西。”

对视过后花希越的目光就移向了脚下,皮鞋周围的碎片属于刚才精致到了极点的咖啡杯,他的眼神中有着怜惜,但眸底更深处的是冰冷。这个男人亲手砸坏了自己前一刻还视如珍宝的东西,让人不禁怀疑,柜子里那些‘意义重大’的纪念品对他来说是否真的有那么重要。

一个连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东西都能随手毁坏的男人,无疑是危险的。

事实上这不是花希越今天第一次为叶铭晨带来惊喜,早在喝酒的时候叶铭晨就诧异过男人的身手为何会如此好,机敏迅速的反应不似常人,“我猜你的过去一定很糟。”

生活在险境中的人最能适应危机,并且在第一时间做出最准确有效的反应。

细碎的雨滴还未落地,便被狂风吹撞在玻璃窗上,花希越看着叶铭晨冷笑,造成眼前这幅惨像的男人毫无愧疚悔过之意,竟然还有心情揣测他的过去,“很意外吗,有时候富人的日子比普通人更不好过。”

金钱能为人提供很多便利,解决很多问题,但更多时候,它们带来的是危险。

人有时是贪婪的,不满足于现状的人便会想要去抢夺别人的东西。十岁时的一起绑架案,让花希越对此深有体会,他差点丢了性命,那之后他便不敢松懈,父亲也专门为他聘请了许多私人顾问,教授他各种格斗技巧。

刚开始那确实是一段苦日子,对于一个刚满十岁的男孩来说,是辛酸苦涩的。但现在花希越很满意当年的成果,至少他有了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护自己的防卫能力。

没有一种成长不伴随失去。叶铭晨了解那种体会,在某些地方他们有着惊人的相似,眉头轻轻抬起,“所以你很庆幸失去了那些东西?我不信——”

刹那间接近的人体,花希越躲过突袭而来的铁拳,凌厉的拳风擦过皮肤,有灼热的刺痛感。他猛地抬手,一记快狠准的手刀向着叶铭晨的喉头直直劈去,手腕在接近目标不到半公分的地方被牢牢钳住,对方反拧着他的手绕到身后,将他整个人抬了起来,向右侧的桌子扔去。

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花希越被重重摔到桌上,后背擦过桌面,原先摆放在这里的所有易碎品统统遭受殃及,刚煮好不到五分钟的那壶咖啡从桌上飞了出去,砸在地面,深棕色的液体伴随着碎玻璃渣四处飞溅。

泼洒了一地的咖啡迅速释放出浓郁的香气,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人的神经。

花希越从桌上坐起,他的嘴角被碰到地板反弹回来的碎玻璃划破了,没有向大多数那样习惯性地用手抹去,反而是伸出舌头,在唇边缓缓舔过,惨亮的雷光在他背后闪过,黑暗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使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叶铭晨隐隐约约感觉到,面前的男人应该是在笑。

花希越确实在笑,如果说在外人看来花希越一直是个很克制自己,极少让真实情绪显露出来的男人的话,那么恐怕接下来他要做一些不那么克制的事情了。

事实上就在下一秒,敏捷如豹的男人跳了起来,扑向他瞄准的猎物,速度快到令人难以防备,叶铭晨相信即使是想要躲避也一定会受伤,既然如此倒不如迎面接下对方的攻击。

架住对方拳头的瞬间手腕一阵剧痛,冰冷的液体顺着腕部缓缓流下,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疯狂到了这种地步!叶铭晨向后退了半步,准备叫停,可花希越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狠厉的一脚毫不留情地踢在叶铭晨胸口,这一脚花希越使出了十足的力道。

沉闷的痛觉令人窒息,叶铭晨的视线短暂一黑,再睁开眼的时候,花希越已经走到他面前。

“我还以为你是个有原则的人。”形式转眼间完全逆转,但叶铭晨却没有露出恼怒的表情,这个额外的发现让他感觉整件事都有趣了起来,“平时不会觉得克制得很辛苦吗?”

花希越丢去手中的碎玻璃片,透明碎片沾有地上男人的鲜血,在平等的格斗中使用器械,其实是相当卑鄙的违规手段。

“也是呢。”他笑了笑,“我没说不喜欢它们。”

花希越向来喜欢规则,他乐于看到每件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弯下腰抓住男人的衣领,把对方拖到门外,然后他蹲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叶铭晨,眼里的笑意又浓重了几分,“但只在这么做有效的时候。”

同样是喜欢秩序与平稳,每个人的理由却不尽相同。花希越遵守规则不是为了约束自己,他只是讨厌越界后随之而来产生的麻烦,叶铭晨不是个守规的男人,他习惯不按牌理出牌,面对这样的对手,花希越只能选择变得和对方一样。

“何必辩解?你心里清楚,其实你和我是一类人。”叶铭晨忽然抬手,握住他的下巴,廊道里的声控灯被他们的交谈声震亮,同样的楼层,同样的位置,他们不久前刚在这里接过吻。

“谁和你是同类?”花希越觉得可笑,他一向做事中规中矩,低调适度,怎么会和这个极端的偏执狂是一类人?这么没有水准的玩笑被男人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和严肃的口吻说出来,就好像是真的一样,确确实实让人不愉快,花希越感觉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糟过,“我早就该想到你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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