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局者之用心,怕是不在神医门,而在……小九。”

“可小九他——”

“那件事,除却门内弟子,唯有燕盟与那头寥寥几人知晓,外头都只当他闭关云游去了。”桑湛的话说的很含糊,那件事到底指的什么白微一点没听懂,但约摸能连上关系的是,桑湛口中的小九大约就是那些人口中的毒尊。

“小九性子虽胡闹了些,仇人却不多。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怕也是有人想要借此引他现身,一雪当年之耻。”

“这些话,也不过是门里自己说着能行,对着外头怕就成了推词与借口。饶是解释了,也不过是自找气受罢了。”环手抱胸,白芨口吻极冷,说得却是在理。

当大夫的人,似乎总能见到世上更多的丑恶,越是医术高行路远,越是如此。而在白芨过往三十年的岁月里,所见所闻,或许早已多过同辈之人许多。

儿子毒害双亲,弟弟陷害哥哥,大房杖毙宠妾。

人似乎总会为自己的利益做出这般那般的种种举动,并且永远都有理由,都有借口。而当真相于他们无利时,事实就变得不再重要。

因为人们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有益于自己的真相罢了。

“的确,若是我等一味辩解,旁人必觉那些言语是为撇清干系所做推词。如此,倒不如……”闻言,桑湛微微颔首,言下之意似是已有对应之策。

“倒不如挑些要紧的猜测两句,引他们胡想到别处去。若叫我说,受害者的日子可比救世主好过的多。”开口接上桑湛未尽之言,白芨唇角带了抹冷笑,面上阴冷之色倒是缓了许多。他素来不爱与人生气,今日却是当真被勾出了怒火。

“如此,甚好。”拈须轻笑,那话语却是瞧着白微说的。

所以…这是要他开口的意思?

被那四五双眼睛直勾勾笑盈盈的盯着,饶是白微反应再慢,也知道人家话里指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其实也对,毕竟唯有他才资格自称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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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嗯——”

清了清嗓子打开门,对着门口那群面色不善却几乎没有动过位置的江湖人,白微秉承着大万花谷一贯以来即使破布烂衫也要风骚全场的规矩,展开一抹温文尔雅淡然如玉的浅笑:“诸位久候,屋内病人都已无甚大碍,无需太过担忧。只是那毒中掺了苗疆一带的瀮云藤,门内弟子夜里还需配试解药,以防再出现受害之人时门内人手不足无法及时施救。诸位若是无甚急事,烦请明日再来。”

“什么苗疆一带,什么配试解药!我看神医门八成是做贼心虚,想要连夜商讨对策编些推诿责任的借口。”火药信子一旦点燃,那么站出来‘伸张正义’讨个说法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少的,更何况那的确与他有着莫大关系。

“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神医门好歹也该派个有头脸的出来给个说法。凌老掌门常年闭关也就罢了,八代弟子总有不少不是?如今竟推了你这么个不知什么身份的人出来,真当我们随意便可糊弄不成!”

“确如这位公子所说,在下并非神医门弟子,但方才病人亦有多位乃是在下亲手施针诊治。到底毒症为何,在下行医多年,想来还是有那定论资格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家怒气冲冲,不代表白微也要如斗鸡般跟着失了风度。

更何况,他的确是有人证可用的。

“其实诸位来到神医门之前,毒中掺有瀮云藤一事在下便已告知钟离公子。诸位若是不信,大可向他求证。”

“确有此事。”淡扫了白微一眼,钟离默微微点头应下。

说起来,钟离默也算是六年前中原与五毒那一战的参与者,可除了最初那为了弟弟的焦虑,他既不如那群江湖人般议论纷纷,也分毫没有帮着神医门说话的意思,自始至终都处在两方争执之外。

似乎,另有打算。

“即便此毒产于苗疆一带,毒尊也曾与五毒教有些过节,那也不能证明此事与毒尊全无关系。”因为钟离默之言有些僵持下来的氛围中,一个带了些懒散的声音淡淡响起,说的却是一个惊爆当场的秘密。

“贫道可是听说…毒尊是凌老掌门从西南苗疆的地界捡来的,他是苗人。”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劈下,炸起房前一片喧闹嘈杂。

“什么?!”惊讶的。

“……苗人?”疑惑的。

“…难怪…我听说他啊……”以及,眼带不屑交耳嘀咕的。

“………这,在下想这定是误传。”

稍稍侧过身借着眼角余光扫了眼室内几人神色,白微负在身后的手暗暗摇了摇,示意白芨他们暂勿作何动作言语,以免被人借机抓住话中漏洞。

“苗人向来心齐,无甚可能将族内孩童随意扔在野地由外人捡去。更何况,若是连外头都已有所传闻,毒尊又怎可能对身世一无所知?而他若是知晓,又为何不去找回亲人,反倒帮着毫无关系的中原正道对付苗人?”

“呵,毒尊那般反复无常之人,我等如何敢随意猜度。”那灰袍道士身形高挑看着年纪不大,说起话来也是懒懒散散,并不像其余受害家属般义愤填膺。但独独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撩拨态度,让白微觉得此人绝不简单。

眼中并无担忧与愤怒,说明中毒之人与他无甚关系或是关系一般。

说的官话是洛阳口音,但衣衫干净发髻平整且等待时并无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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