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日里会突然出现在扬州街头的白芨与夙梓辰,正是受了凌掌门的令前来扬州调查幕后黑手。前日里,那群本候于神医门外安静多日的江湖人不知怎么的,突然又躁动吵闹了起来,甚至还吓跑了不少当日前来就医的患者。后来虽有官差前来调停,但凌掌门还是决定暂时先闭门谢医,免得伤及无辜。

白芨与夙梓辰二人,便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遣到扬州来调查。

另外,不止是他们俩,一向极少离开苏州地界的二师兄竟也在同天去了杭州!而据白芨所知,凌掌门会做出这般决策的理由似乎并不只是因为燕盟给出的消息,还有…孙老……

“这是…师父的意思。何况,这次的事闹得太大了。”

闻言,白芨足下微微一顿,而后便就此在湖畔停了下来。三月的扬州风景如画,可惜此时的他无心赏玩。自从听到那个幕后主使者可能身在扬州的消息后,他便一直有种极为不安的感觉,而那也是他认定必须去找花淮卿的理由。

“小八,你忘了无射宫在扬州扎根多少年了?这回是有人要在扬州的地界上闹动静,而我们要瞒的人是雾楼。就算他已经不理事务多年,他还是无射宫主。想要完全捂下风声,只能由他最信任的花淮卿出手。”

小九是为了什么才离开这么多年没回来的,没人比神医门更清楚。宁雾楼绝不能出事,所以…他也绝不能在这件事上出什么疏忽的纰漏!

“你也不希望…小九为雾楼做的努力受的委屈都化为泡影吧……”

“我只是——”轻咬了咬唇,夙梓辰显得有些纠结不定,方要开口解释便忽见湖心石桥上走过一抹极为熟悉的身影。虽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但那腰间一抹浅紫却是让人看过一眼便绝不会认错的烟雨红尘笔!

那样特殊的笔夙梓辰从未见过第二支,那人…定是离开多日的白微无疑!

“师哥、师哥你快看!桥上的那个是不是幕生?!”

“马缰给我,你轻功好从湖上追,我骑马过去!”几乎是在顺着夙梓辰手指看到桥上那人的一刻,白芨的脑子便已自顾自地将大局抛在了脑后做出了追人的认知与举动,甚至不待多作一分思量再行事。

明明,那样的冲动本不该出现在此刻的他身上……

“好!”语毕足起,夙梓辰几乎是在白芨话语方落的那刻便如利箭一般飞冲了出去,用着他那尚还不够炉火纯青的踏水无痕,去追逐和挽留桥上那个又将要消失的身影。因为他知道,幕生离开的这些日子,师哥一直都不开心。

虽然每当他巫芩凳且蛭那些毒心烦,可他明白,或许师哥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去想清楚。所以,无论以后结果会如何,是好是坏,现在的他都不能让幕生就这样从他们眼前再次消失!

“幕生!”点足踏着桥墩一个翻身拦在那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身前,夙梓辰双手一横急急拦住去路,“这些日子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师哥很担心你啊!”

“………小八?”虽说让南芈将消息传给凌掌门是他的主意,但却未曾想会在这种地方被夙梓辰撞个正着,白微心下一凛,不敢大意,“你来这做什么。”

奇怪了,他虽将水色身份可能会是苏杭一带擅长绘画的世家公子,且近日会来扬州的消息传回,但却并未让南芈透露他身处扬州卧底之事。为何凌掌门竟会让武功平平的夙梓辰前来调查?这未免太冒险了不是么。

他本因那镯子对毒尊与宁雾楼的关系有所猜测,可那日夜里宁雾楼的神情却又不像有何深交的模样。而水色和黎的口中,则更是套不出半句有用的话来。

他真的想不通,神医门与无射宫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明…先前神医门被人聚众闹事的时候,根本未见无射宫有何关注举动,如今却为何又能让凌掌门放心遣人前来?个中到底存了什么他所不知的理由……

“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先问起我来了!”

略有些生气地瞪了白微一眼,夙梓辰并不答话,而是连珠炮似得一阵反问:“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师哥照顾了你那么久,你留下个破字条说走就走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

“我没事。”抬手压了压斗笠,白微方才低声回了一句,而后却是接了句不好点明的警示,“扬州最近不太平,你功夫不好别在这多留。”

听到夙梓辰的话他自然是开心的,毕竟钟情之人同样对自己上心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只是这时候他却不能将这些心思表露在外。

“幕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夙梓辰向来不是个蠢人,何况是在这种时候听到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不由便上心多想了想。

“幕生。”这厢话音方落,那头骑马绕道而来的白芨已是出现在了桥头。那身影依旧是白微记忆中白衣清雅的俊秀模样,却少了素日里的那份淡然。

“记住我的话,别在扬州多留。”仿若要将那马上身姿烙入心底般用尽心力的看了一眼,白微狠下心肠别过脸去,却在夙梓辰尚未反应过来时扔下一句话。而后一个转身绕开挡在身前的人,飞身离开,再不去听身后呼唤。

他该走了,再多看两眼,他怕自己会不舍得拿命去冒险……

“白幕生你给我滚回来——!!!”压抑了多日的郁闷不快,在白微毫无情面的飞身离开后彻底的爆发了出来。白芨看着那消失在远处的背影,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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