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愚暗暗撇了撇嘴。他这个导师学识相当渊博,是业界泰斗级的人物,为人又谦和慈祥,杨若愚非常敬爱他,唯有一点,就是好口小酒儿,而且每次没喝多少就开始有点儿胡侃乱说的趋势——还校企联合,中文系跟他们建材公司搞什么校企联合?定向培养行政秘书?!杨若愚泄愤般狠狠地剜了一眼张致,却得到了一个灿烂笑容作为回复,差点儿被他电到的杨若愚气闷地猛灌了自己一口酒。

后来那两人又聊到了个人问题。张致面不改色地回答冯老关于他婚姻状况的提问:“我还单身呢!”

“单身?!”惊讶出声的却是两个人。冯老是惊讶张致已经三十六岁还没结婚,杨若愚则是没想到他竟然订了婚却没结婚……杨若愚甚至为此屈尊看了张致一眼,后者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又或许,连订婚最后也没有订成?……杨若愚思忖片刻就决定不去想了,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告诉自己。

就这样两个相谈甚欢,一个味同嚼蜡地吃完了一顿饭,特意没喝酒的张致自然而然地承担起送另外两人回家的任务。这时杨若愚还在腹诽,自己想着可能要为冯老挡酒特意没开车来是多么愚蠢的决定,却仍不得不跟着导师上了车。

不知是不是因为跟老人家见面的关系,张致这次开了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srx,坐着舒适不说,也显得沉稳大气,当然杨若愚并没有领他的情。冯老没住在学校,所以张致先送了冯导回家。冯老下车后,张致和杨若愚也跟着下了车,目送着导师走进小区。

行完了注目礼,张致坐上驾驶座,摇下车窗:“上车?”

杨若愚阴森森道:“下车!”

张致迟疑着没动,问道:“怎么啦?你先上来?你去哪儿我送你?还是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杨若愚突然一股火气上头,借着酒劲,一脚揣在张致的车上,吼道:“你给我下来!”

这一脚踹得车警铃大作,张致吓了一跳,急忙下了车,绕到杨若愚身边。

杨若愚一把揪住他的袖子,恨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致握住他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拽了下来,攥在手里。那双手力气显然比没什么肌肉的杨若愚大了不少,杨若愚挣了几下没挣开,更是怒不可遏。

张致急忙安抚道:“小鱼你别生气,我其实就是想见见你……做不成情人,做个朋友还不行吗?”

“不行!”杨若愚语气强硬,“我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可是,你不是说你已经不恨我了吗?既然不恨了,为什么不能跟我做朋友呢?”张致追问。

杨若愚被他的话哽了一下,气急败坏地挣扎道:“你给我放开!”

张致瞥到他气得发红的眼眶,慢慢松开了他的手,谁知那双手一得空,就一拳挥了过来,打得张致偏过脸去。

杨若愚喘着粗气静下来,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拳头,像是对方才的动作感到吃惊。

张致摸了摸嘴角,温柔问道:“消气了吗?”

这句话不管是语气还是内容都太过熟悉……两人还在一起时,每次张致惹杨若愚生气,哄完之后都会这样问一句。杨若愚抬起头,因为该死的回忆五味陈杂地看向张致。

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内容,愤恨、痛苦,还有因回忆而产生的忧郁和不甘。张致突然觉得那目光美得炫目,引得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想要紧紧楼住这个因他而痛苦的青年……

“啊!”张致突然惨重地哀叫道——杨若愚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姓张的,你给我听好了!”杨若愚用他一乙高分段的标准普通话字正腔圆地威胁道,“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一次揍一次!”

把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生生逼成了一个寻架的小流氓,张致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好笑。当然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笑了,杨若愚非得气疯不可,只好拼命忍着,也提高声音道:“可是说好的普通话培训……”

“去他奶奶的普通话培训!”杨若愚龇牙咧嘴,到这个地步也豁出去了,“你爱找谁找谁去,老子不伺候了!”说完,大步流星地拐向了一旁的大马路,在张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飞快地招到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了。

张致终于被他逗得微笑了起来,可是同时,右手却不自觉地抚上胸口,为心里陌生的疼痛感静立了许久。

第二天下午,杨若愚去香山校区上留学生的课时一路揉着太阳穴。连续两天糟糕的睡眠和因为身体状况不好而放大的宿醉令他十分郁卒,上午备课时一直有些头昏脑涨,要不是有课,他肯定要在家里躺上一天了。

幸好蒋琛也来了,帮杨若愚发资料、收作业,还跟他一起给学生做分组练习,杨若愚颇为感动。

下了课,两人一起坐校巴回羊城校区,杨若愚终于困极,睡了一路。下车后,蒋琛跟着杨若愚走进校门,关心地问道:“老师你是怎么了?最近身体不好吗?”

“失眠……”杨若愚刚睡醒,还昏昏沉沉的,没力气多说。

“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杨若愚敷衍他:“没有,这几年睡眠比较敏感……”

蒋琛笑笑不再多问,只说:“睡眠敏感确实好麻烦……我有个朋友就是这样,要求绝对安静和黑暗的环境,跟他住一个房间的话,你翻个身他都嫌烦。别人都说,他这样要怎么找……找女朋友啊!”

杨若愚回过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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