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国却会错了意。
鸡腿送进贺兰听雪面前的白瓷碗。苏倾国笑道:「贺兰大哥,你是不是喜欢吃鸡腿?我让给你好了。」
当!贺兰听雪脖子上的青筋也冒了出来。涂锦山口唇发白,只有慕容九州岛神色不改,慢悠悠举起茶盅喝了一口。
「贺兰,你身边这孩子很特别。」
贺兰听雪想笑,却只牵出个难看到极点的模样。
苏倾国这时才记起主位上的皇帝还没动筷,当下叉起另一条鸡腿送到慕容九州岛碗里。「这是给你的。」
满厅死寂。
「大胆,竟敢对皇上无礼!」在慕容九州岛身后侍立的一个侍卫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呵斥。
苏倾国莫名其妙。「这哪有无礼了?他是皇帝,我才把鸡身上最好吃的鸡腿让给他。哼,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苏!」贺兰听雪简直想把苏倾国的嘴巴堵起来。
出乎意料地,慕容九州岛居然没有动怒,反而一个手势阻止了身后侍卫的举动。
望着碗里的鸡腿,再望一眼苏倾国,后者已经毫无形象地大吃起来。他突然哈哈一声笑了出来。
惊心动魄,厅上再度陷入压抑的沉寂。只有苏倾国也跟着一笑。
一只鸡腿,便让慕容九州岛笑了,这皇帝倒也知足常乐。
「我没想到,你今晚竟然放过了那孩子。」中年男子坐得笔直,面对书案边秉烛夜读的慕容九州岛,不无感慨。
慕容九州岛放下书卷,伸个懒腰,嘴角仍噙着从晚膳回来后就不曾消退的笑意,映着发黑如墨,神情间少了几分日间的戾气,更添俊魅。「一个孩子而已,何必认真?」
男子面色变幻,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轻叹了口气。
「你不相信我?」慕容九州岛往铺着熏香被褥的床上一坐,解开束发金箍,嘴角扬起丝讥笑。「信不信由你,这么多年来,死在我手上的少年男女少说也有百八十个,我也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
「九州岛师弟!」男子听不得他近乎自暴自弃的话语,握紧了拳头,眼底尽是痛楚。
慕容九州岛缓缓抬起头,凝视男子扭曲面容,终是一笑:「无论如何,我还是多谢许师兄,这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惜,」他指了指自己心口,平静地道:「九州岛这里的东西,许多年前就已经找不回来了,给不了许师兄你什么。」
「师弟你─」男子霍然站起。
慕容九州岛却摇了摇手,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修长的手指轻敲床沿,脸上又恢复了算计。
「我今晚让那孩子一起用膳,是想看看他在贺兰那小子心里究竟有多少分量。」
对于想踏上权力巅峰的野心家,感情绝对是一种奢侈。
他把玩着束发金箍,轻捏再松开,金箍已碎成细小的数十截。「呵,贺兰听雪,你想跟我金盛皇朝斗,还差得远呢!」
无情的笑容在烛焰摇曳下跳动。那许师兄静静看着面前人,黑亮双目慢慢蒙上层伤楚,慢慢走近,在慕容九州岛惊诧询问的眼神中单腿跪了下去。
长着粗茧的手指轻柔地穿过慕容九州岛披散双肩的漆黑长发,握上慕容九州岛双手。
「许师兄?」
「你别问,听我说…」男子抓紧了与他同样蕴藏着无穷爆发力的修长手掌,语调缓慢却又清晰无比。
「九州岛,我只想告诉你,不论你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也不管天下人怎么看你,我许朝夕永远都会陪着你。我会替你做任何事情,我也不要你的任何东西做回报。」
慕容九州岛没有再出声。
两个人,视线交缠。良久,还是许朝夕打破了横亘空气中的沉默。
「夜深,皇上请早些休息,属下告退。」他利索地起身,临别为慕容九州岛带上了房门,完全像个恪尽职守的侍卫。
这就走了?
苏倾国趴在屋顶上透过瓦片缝隙正看得津津有味,主角之一突然退场,他有些泄气。
怎么说,他也是头一回亲眼见到皇帝。还想挖点皇帝的私房料,回去跟玄天崖的徒子徒孙们炫耀一番呢!所以吃完饭哄走了贺兰听雪,就立马来屋顶找了个好位置偷窥。
当然,他的脑海里是没有危险这两个字的。
原来这姓许的跟皇帝是师兄弟,而且姓许的好像还很喜欢皇帝的样子。
如果贺兰听雪知道苏倾国这个念头,一定会激动得热泪纵横,再放烟花爆竹庆祝─苏倾国在他的熏陶下,终于开始对感情变得敏锐起来了,谢天谢地!
不过,听皇帝的口气,似乎要对贺兰听雪不利。苏倾国抚着嘴唇,瞳孔里掠过丝慑人寒芒。
月光下,一抹冷冽刺目的光芒蓦地迎面飞刺,快如闪电。
「什么人?」许朝夕的身影伴随森寒剑气疾扑屋顶。
居然被发现了?这姓许的耳目够灵敏!苏倾国暗赞一声,身轻如不着风的柳絮随剑气飘起,还不忘举袖遮住了脸。
他可不想给贺兰听雪带来麻烦。
「哗─」墨黑的剑宛如有灵性的黑蟒撕裂夜空。苏倾国原来坐的地方屋瓦俱碎,扬起无数齑粉尘埃。
烟雾里,苏倾国却毫发无伤,反而借着剑气飘退丈余,落在了另一幢屋顶上。
「你究竟是谁?」从未试过出手落空,许朝夕动容,纵身追去,「敢来偷听,却不敢露面!阁下不觉得自己鬼祟么?」
呸!竟敢骂他鬼祟!苏倾国猛然回身,一手仍遮着脸,一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