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淼也不急着表态,舀了勺汤,和饭拌在一块儿,轻轻吹了吹,然后才道,“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要我说……”
“王靖的那些钱他自个儿会处理,他工作要整天请客送礼不说,他妈和他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他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不是。”老太料想着是不是殷淼会错了意,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把钱给王靖管,反正你待在家里的时间长,而且你用钱也没得数……”
殷淼嘴里嚼着饭,抬头,满脸诧异地盯着杨金华,语气中满是讥诮,“老太太,您没事吧?没睡醒还是咋了,说话不动大脑的啊?把我钱给王靖,合着我直接给你和王恪得了。”
杨金华被殷淼气得够呛,筷子恶狠狠地戳了戳碗里的饭,殷淼看见老太吃瘪,心情大好,好心提醒,轻点儿,碗捣通了是要花钱买的。
今儿个王靖分外安静,即使殷淼出言不逊也一言不发,就在那儿自顾自地扒饭,殷淼瞧着两碟素炒被杨金华拨得乱七八糟,就从冰箱拿出了酱黄瓜,自顾自啃了起来。
“家里都买了小菜,怎么还买这酱黄瓜,贵得要死。想吃自个泡就是了。”
殷淼满脸黑线,想起几个月前,老太瞅着酱黄瓜的发票,心疼个要死,等买的那瓶吃完了,死活拦着殷淼不让他把卤子倒掉,人老人家自己买了一根黄瓜,切成一小段儿一小段儿的丢进了瓶子里。殷淼被雷得是外焦里嫩,合着这也行?殷淼鼓足勇气,冒着生命危险舔了一小口农家自制酱黄瓜,天知道殷淼多想扶着老太太的肩膀,边搡边大声恳求“您老能别再闹出幺蛾子了吗”。稀奇古怪地味道,那种感觉就好像十八岁小姑娘本想把自己打扮成云南本地的银镯女子,但又不舍得抛弃自己的贵妇头衔,不伦不类到尘埃里,就像甄嬛传的外景里突然闯入民国时期大上海舞厅穿旗袍跳迪斯科的九姨太,整个意境毁了七八。
可今儿个殷淼不这么好说话,你王靖不理我把我个大活人当空气,你妈算计我不成还想挑我刺儿?殷淼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说,“这酱黄瓜,我买的,我口袋里掏的钱。”
“真的。”殷淼好像还怕老人家不相信,装模作样急着从口袋里掏发票。老太太不悦地止住,看了一眼,不再多话。
纵使王靖不理自己,殷淼依旧心情大好,破天荒吃了两碗饭,喀嚓喀嚓,一瓶清脆的酱黄瓜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老太太心中止不住地喊,你倒是别光吃酱黄瓜,好歹吃口饭啊。殷淼和杨金华孑然不同,甚至恰恰相反,杨金华恨不得吃一口菜能咽下整碗饭,殷淼则是巴不得吃一碗菜吞一小口饭。
悲怆地看殷淼吃完饭,趁他回房间,老太太赶紧端起装酱黄瓜的玻璃瓶。半小时前还没开封,满满得一瓶啊,现在只剩下一小口卤子了。老太太欲哭无泪,一个劲儿地使劲摇头。“吃东西从来不晓得顾人的啊!”
话又说回来,能吃能睡人生才圆满,这吃饱了又要开始解决睡觉问题了。殷淼先发制人,呈大字型霸着整个床,王靖又拉不下脸让他过去些,只得抱着枕头被子去睡客厅。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王靖刚躺在沙发上,便遇见出门倒水的亲妈。乖乖,这还得了,我儿子赚大钱,是养家的顶梁柱,你殷淼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把他赶出来睡沙发。
老太太一手拽着王靖,一面把他往房间里拉,王靖又不敢使劲,这才发现老太太力道大的惊人。
殷淼刚关上壁灯,眼睛闭上还没三秒,啪,房门被踹,顶灯被开,一床被子砸在自己脸上,还来不急呼痛,啪,一个枕头又砸向自己。殷淼怒,刚准备张口质问是怎么回事,啪,王靖被自己妈一推,整个人压倒在殷淼身上。
“殷淼我说你什么玩意儿,凭什么把我儿子赶出来睡沙发?”
殷淼汗,不可理喻四个字真的很想裱起来送给伊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赶你儿子了?左眼?右眼?”还是那啥眼?
殷淼好歹也是文化人,那啥眼,死活没好意思说出口。
“告诉你,我儿子天天上班,累不得,要分床你给我睡出来。”
“告诉你,我儿子天天上班,累不得,要分床你给我睡出来。”殷淼嘴一瘪,拿腔拿调,学着杨金华的口气,嗲声嗲气地重复了一遍。
“你……你……你……”撑破杨金华脑袋也想不出殷淼会来这一招,愣了半天没反映过来,隔了老半晌才想起来指着殷淼鼻子大骂。“你个小兔崽子,敢学我讲话,你啥意思啊,啊?看不起我还是啊?我说错了啊,我儿子天天上班,你呢,天天死家里头靠我儿子养啊!你个兔儿爷啊,吃闲饭的。”
“啧啧,瞧瞧这嘴,能说会道的。”殷淼捏着下班,“我真想问问你到底用什么牌子的胶水把脸皮子黏住的,说这种恬不知耻的话竟然还能挂的住?我吃闲饭,那你就睡闲床。你可别忘了,我每个月都有挣钱,倒是你,光出不进,用钱如流水啊!到底不是自己挣钱,死活不知道心疼。”
得,殷淼把老太太的原话搬过来,直接丢给老太太了。老太太气啊,此时恨不得拿个小碎花手帕放在手里扯。殷淼这一闹也困了,当着老太的面把王靖的枕头被子推到一边,自顾自倒床睡觉。
心中止不住赞叹:生活如此多娇。
一场闹剧就再王靖的好说歹说下结束。老太太还是不甘心自己屈居下风,即使被王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