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澜见他回来,便转过脸没再看,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尴尬还是羞涩的笑。陶源不是多事的人,宋飞澜只是他的老板,私生活再怎么混乱都与他无关,也从不会表现出什么,当了半年眼观鼻鼻观口的木头人。他取了消过毒的餐具递给宋飞澜,问:“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宋飞澜打量了铁皮餐桌上摆着的餐盘,摇了摇头,说:“没有了,这些就挺好。”

两人一个穿着西装,一个裹着羽绒服,坐在医院食堂的大厅里。宋飞澜喝了口粥,犹豫了一会儿问:“陶大哥,你跟我爸说我失忆的事儿了吗?”

“还没有,只说了你醒过来的事。”陶源见他这么问,也想到此事自己办得不周到,便拿出手机,补充道:“我现在跟他说。”

宋飞澜不在意地笑笑,说:“不用了,我的意思是说,要是他不知道,你就别跟他说了,你就算现在打电话,那边多半也是秘书接。”他好像很快适应了现在这种生活,还宽慰陶源:“他又不是医生,知道不知道也就那么回事儿,最多就是给医院的账户上多存点儿钱,没什么用,还得把我拘回宋家,我可不想再回去了。”

陶源原本在宋氏的总公司任职,宋老爷子见他青年才俊,便让他去给宋飞澜做个副手,也希望烂泥糊不上墙的宋飞澜能近朱者赤,好好受一下人家的熏陶。虽说是总公司出来的,陶源却不干那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既然现在是小宋总当老板,那就得听老板的话,他点了点头说:“好。”

宋飞澜高兴了,一边吃饭一边与他闲扯起来,一会儿问:“陶大哥你今年几岁?”一会儿又问:“陶大哥,你有女朋友没有?”活像跳广场舞的大妈附了身。

失忆前的宋总可没有这么热心,向来是懒成一坨泥,在办公室里一般只做三件事:喝水、上厕所、跟美女美男调情。只要不是天崩地裂要死人的大事,他一般都不关心。

无神论者陶助理没答话,两只眼睛看着宋总,仔细忖度了一下他被大妈附身的可能性,最终还是答:“二十七,单身。”

宋飞澜嘿嘿笑笑,又好奇陶源大学时的生活。陶源看着他那张小嘴一开一合,怀疑他闭上一刻可能就会憋死,为免宋飞澜从大学问到中学,陶源主动岔开话题,问道:“你喜欢小狗吗?”

宋飞澜一愣,估计是刚刚自己看泰迪的样子叫他有此一问,便说:“不是,我就是看那狗的小屁股扭得挺逗的。”

眼见着陶助理的脸色由白变青,宋飞澜也觉出自己这话在长辈面前不太合适,便补救道:“喜欢喜欢,就是我大妈对狗毛过敏,家里不让养。”他刚说完,又意识到自己把陶源当成了长辈,可现在自己明明是跟他平辈啊……他的脑袋瓜子转了几个圈也没转回来,索性不想了。

陶源也懒得搭理他,只是心想,就算是倒退十一年,宋总也依然是不改男儿本色。

两人吃过晚饭散步回了病房,陶源把他送回屋就要走,宋飞澜身边就他这么一个人,见他走还挺舍不得,扒在门框上问:“陶大哥你要走啊?”

陶源点点头,宋飞澜又问:“那你明天还来吗?”

“我这段时间都在这儿,一直到你出院。”陶源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想了想,把平板电脑留下了,说:“要是睡不着就玩儿一会儿,明天早上我过来。”

宋飞澜欢欣雀跃地接过来,还附送了陶源一个飞吻,再也没什么离愁别绪了。

陶源想着他刚刚高兴得头发都快翘起来的样子,一直走到电梯口,嘴角还挂着笑。

宋飞澜捧着陶源的平板电脑回了病房,玩儿了三个多小时的阴阳师,眼看着角色马上就要升到三十级,刚抽了一个很可能是sr的式神卡,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忽然之间,平板电脑嘎嘣儿黑屏了……

“……”夜深人静之时,宋飞澜胸中的洪荒之力无处发泄,只有搂着平板一条腿跪在病床上哭,他手指头戳了半天都快得关节炎了,屏幕上还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早上陶源来医院的时候,宋飞澜正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两腿夹着被子也不嫌冷,怀里却还是死死抱着电脑。陶源看着他那样子,不自觉翘起嘴角,伸手抽了一下平板电脑,想让他躺好了再睡,不料刚刚动作了一下就把人弄醒了。宋飞澜半梦半醒间吓得脚丫子轻轻蹬了一下,一个轱辘坐起来,眼睛还闭着,怀里仍抱着电脑不丢,晕呼呼问:“几点了?”

恍惚间陶源还以为他恢复记忆了,看了一眼表说:“早上七点半。”

宋飞澜听见他的声音忽然清醒过来,脸上还挂着眼屎,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挤着,扑过来拽住陶源的手臂,人还没醒演技先醒了,要哭不哭地说:“对不起陶大哥!我把你的平板电脑弄坏了!”

陶源看着他那样子,满脸的一言难尽,说:“你先去洗脸,我给你看看。”

宋飞澜听着他的话,趿拉着拖鞋到了卫生间,陶源拿着平板按了几下,说:“没坏,是我设置的儿童定时锁。”

宋飞澜嘴里还插着牙刷,听见这话回了头,问:“陶大哥你都有孩子了?”

“没有。”是专门给你设得。陶源没说出后半句,宋飞澜一只手抠着下巴颏,脑袋瓜子转了几圈儿,忽然想明白了似的,欲哭无泪:“你专门给我设得啊?”

陶源笑着没说话,宋飞澜吐了嘴里的泡沫:“那你早说啊,害我还以为给你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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