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经理眼神一跳,压抑着怒火与刘经理对视了两眼,冷冷道:“刘哥——我尊称你一声刘哥,因为你在‘纯色’算是资格最老的老人,但资格老不代表你可以黄口白牙胡说八道!”

两人算是撕破了脸上的平静。

鸣夜吓了一跳,心想:要打架了吗!人类是因为很迟钝,要生气很久才会打架……还是说其实我太小看他们的智商了,他们已经学会虚与委蛇、粉饰太平啦?

关泽躲在刘经理身后,偷偷去瞟鸣夜。

他看见封鸣夜衣领发皱,衬衫的袖口处十分凌乱,心想:陈少肯定是教训过他了……妄想爬陈少的床,贱人,活该!还得罪了陈少,等刘经理把你开除出去……有的你后悔的。

鸣夜注意到按摩师暗含恶意的视线,敏锐地看了过来。

他澄澈又宁静的双眼竟看得关泽心惊肉跳,忙转开视线,佯装不知情,温顺地低下了头。

鸣夜低头想了想,小心地扯了扯章经理的袖子,小声说道:“我们走吧。不要理他们,不要看见他们,跟这两个人呆在一起,会变得很糟糕。”

章经理回头看了鸣夜一眼,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低声道:“你别捣乱。”

两个经理已经在纯色中共事许久,他们管理下层人员,对偌大一个高级会所中种种龌龊不堪的丑事深谙于心,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把柄和弱点。就像一块内部被蚂蚁腐蚀的方糖,一旦在外表上露出黑色的瑕疵,就代表着很快就会暴露出全部肮脏之处。

短短几句话功夫,刘经理与章经理针锋相对,就差红着眼开始动手。最开始时刘经理彼此彬彬有礼,仍能佯装出衣冠整齐的表象;当被戳到痛处之后,便开始面红耳赤,唾沫横飞,指手画脚,恨不能用嘹亮高亢的嗓音将对方直接贬进尘埃里。

鸣夜沉默地站在旁边,用安静又澄明的双眼看着人类陷入癫狂情绪的丑态。

为了比对手发出更洪亮的声音,刘经理已经将整齐的领带扯开,当他声嘶力竭地指责时能露出脖颈上用力过度的青筋。

刘经理厉声斥责道:“小关已经在里面替陈少按摩,按照规矩今天也该是我们组的机会!你倒是好啊,直接亲身上阵,借用道歉的名义就领着人上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塞进来这么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人是想做什么?”

章宏怒道:“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你的人每天就想着攀上哪个少爷小姐,想着卖点姿色就可以发财的美梦,就觉得所有人都一样?”

“呸,少立牌坊。”刘经理冷笑道,“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一种是爬了还不承认的。你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么久的一场戏,不就是为了打断小关的好事?”

章宏暴跳如雷,与刘经理同时喝骂出声。

刘经理的声音却显然更洪亮一些,大声怒骂道:“想攀上少爷怎么了!你情我愿,有什么错?你见不得人好就在旁边扰人办事,完了就装无辜装可怜,还不是派人去爬陈大少的床?我他妈就算是小人,也比你这种贱人强!”

章经理粗喘不已,布满血色的两眼直直瞪着刘经理,显然已经怒急攻心,一时说不出话来。

四人分别站在两边,一时陷入了气氛紧绷的沉默当中。

鸣夜忽然心中一动。

他扯了扯章经理的衣袖,小声说道:“章大哥,不要生气,快整理一下衣服。”

说完,鸣夜上前一步,对着刘经理笑了笑。

他的不同寻常的镇定和平静使得刘经理颇为惊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嘲讽道:“怎么,章宏做不了主了,终于打算自己上了?”

鸣夜抬头想了想,淡淡说道:“刘经理。我没有太多好说的。”

刘经理嗤道:“喔,终于不立牌坊了?那就说说,今天这个事儿怎么办吧!你一个新来的,破了咱们纯色多年来的规矩,还打搅小关的事儿,怎么赔偿,就说个章程吧。”

与他所想不同,鸣夜脸上全然没有被人戳中痛处或者被人诬陷的表情,有的只是置身事外的淡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就像人类饶有兴致地审视猴群中的打斗一样,看着猴子们为了半根香蕉就可以变得很激动。

鸣夜的话语始终又从容又平缓,他说道:“我只是好奇一件事。你们领着人,把客人各自划分给不同的人,还把‘陈少’当成那个‘小关’碗里的肉,就好像随时都可以吃到一样……你们的客人知道吗?”

他的直白很与众不同,刘经理一时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他略哽了片刻,又说道:“陈少不需要知道!他看上了谁,当然会直接带回去,用得着你们来多操心?”

鸣夜好奇地道:“那他要是看上了别人,你们干嘛要生气?其实你们就是把陈少看成是自己的东西了啊,以为他被别人给吃了,就气得冲了过来,恨不得杀掉我跟章大哥。”

刘经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终于动了动嘴皮,冷笑道:“那又怎样!这里的潜规则就是这样!少爷小姐们哪儿会管这些事——”

鸣夜插嘴道:“不是他们不管,是你们把他们当成猴儿耍啦。”

刘经理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很懂,你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少爷小姐们被捧着养了这么多年,性子和爱好早就是定下来的东西,咱们这种会所天生就是为了这种性子的人准备好的销金窟,本来就不是少爷小姐们在这里消费!是咱们在继续捧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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