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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我给鬼讲鬼故事(上)

坠落在树洞里,大头朝下,我落到了洞底,一阵怪笑:“尿啊?大帅哥可以尿尿了!就怕你不敢,嘿嘿嘿嘿!”,怕?这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儿!不能,立刻拉出来撒了一大泡,我问:“你激我犯规,但我没怕,就不算犯规!”,一种像从烟囱里说话的声音回答着:“看来这才是你们活人真正的习惯,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愣头小子!”,

我不做辩解,市长问:“你对出租车司机在城墙根儿随地小便怎么看?”,我不会开车,但天天坐车,尤其是有急事非坐出租不可:“很不文明,但也是无奈之举,他们怕车丢和警察的罚单,虽然刚刚取消了入厕收费,可西安市区能有多少座厕所可供市民随时使用呢?”,市长在不断完善市民所需,还行吧。

我接着问:“这里是结束呢还是又一次开始?”,它的声音愈来愈近:“看来你厌烦了,还想着你那三换一的条件?告诉你,这才刚刚开始,你得有耐心,否则…”,我立刻接上:“否则算犯规对吧?!”,声音到了面前,只是不见鬼影,不指望,只要声音不停止它就不会认输,这鬼的脾气倒和我有点相似,你没听说过鬼声鬼气吗?洞不在深,有鬼就行。它咳嗽着:“既来之,则安之,你稍安勿躁,可敢随我来?”,我不高兴了:“你把那个敢子去掉,说可以。”,

声音化成一缕青烟:“跟我来。”,我们彼此打平了,我跟着这一缕青烟往前走,仿佛有许多双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因为有嘻嘻的笑声出来,我忍不住想去抠它们,青烟停下:“这么草率就决定干另外一件事?你也太贪玩儿了吧?”,我缩回手:“我认为这是你吓唬我的项目。”,青烟又摇动起来:“狡辩!它们能吓唬得了你?这下你该承认自己的外貌不像中年人,原来是名实相符啊!”这话我在人间听惯了,开始以为是相互恭维,可人家开口便说:“我比你小很多,但看上去像长你一辈儿!”,便宜没这么占的:“小子,我即将入知天命之年,你怎么能这么糟践本大叔?!”他老娘出来了:“兄弟,你的确长得太夸张了,我刚5o,你让大家评评,像是比你大三岁的人吗?”,看来不是谦虚,而是事实了,我不敢做声了,她老娘教训他:“快给帅哥叔叔道歉?!”,这都什么称呼?算了,孩子绝非有意。

青烟缭绕在我周围:“你既然自称将入知天命之年,那就讲讲你年轻时的故事,听说你小时候很会讲故事,讲个鬼故事吧?”,鬼也会听说?矫情,我懂他的意思:“不讲是否扣分?”,青烟收拢起来:“可以这么说。”,我也得提点儿条件:“总不能让我这么站着讲吧?该有个坐的地方。”,它知道我在挑它的理儿:“只要你敢,不,是你愿意,躺着讲都行。”,它竟然学会了我的及时纠正法,要不怎么说它是个有气质的鬼呢?!我被它领到了一处,沿着人头骨铺就的台阶下去,四围是人牙齿粘贴的假山,还有动物形状的,像是雕塑里的圆雕,真有创意,充分的废物利用,要是在人世,这算得上现代艺术,可谁敢那么做呢?大都火化了,只有灰土。我问:“你拜这些骨头?”,它不高兴了:“你们活人真是无聊,拜自己雕刻的怪像,还有拜死人的。你不想想,我们都死了,谁能保佑谁呢?而拿手雕刻的实际是你自己主宰,刻坏了你会毁掉它或重刻,你岂不听你的?正如你想的,我是废物利用。我现在想拜的,活着时没拜,所以我死了。”,

我理解它的牢骚:“那就扣我一分吧?”,它很宽容:“讲你的鬼故事吧?!”,我在一架骷髅悬起的床上躺下,像西贡人在森林里睡吊袋床那样悠了起来,先十分投入地唱了起来:

正月个里来是新春

家家那个户户喜盈盈

人家夫妻团圆聚

孟姜女的丈夫去造长城

夏夜里银河飞流星

那是牛郎为织女点燃的红灯笼

孟姜女望长空

泪眼雾蒙蒙

我与杞良哥何日能重逢

九月里来九重阳

菊花煮酒空相望

空相望

落叶飘

秋风凉

窗前月如霜

我给亲人做衣裳

线是相思

针是情啊

针针线线密密缝

密密缝

再把心口一丝热

絮进寒衣伴君行

絮进寒衣伴君行

大雪纷飞北风急

孟姜女千里送寒衣

从秋走到年关过

年关过

不知丈夫在哪里

在哪里

声声血泪声声唤

天也昏来地也暗

哭倒长城八百里

只见白骨满青山

哭倒长城八百里

只见白骨满青山

哭倒长城八百里

只见白骨满青山

满青山

哭倒长城八百里

只见白骨满青山

满青山

二十七年前,我在陕北当兵,这年,我回西安出差,时至深秋,连阴雨不断,已经出归队时间半个月了,再不回去,不知道要积多少事、熬多少夜。但母亲坚决不同意:“你们领导打电话来,说等雨停了再回去。”,那时,通往延安只有一条路,要么就坐飞机,坐飞机就太夸张了,刚上去就下来,还得麻烦胡伯伯从市里派车接,影响也不好。我告诉妈妈:“你放心,沿途每个县中队都有我的战友,要是路断了,我可以先住在任何一个中队,打电话也方便。”,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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