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
李耶若在墙边站了好一会儿,晚来竹叶上滴下的清露打湿了她的衣衫她也浑然不觉。
杨盼的话她不全信,婆子的话她也不全信。但是如果是真的,她的准备也要做起来了,如果是假的,她的准备也要做起来。
阿梁……她在心里说,你说过,愿意为我做一切。可是我被困武州的时候,你却迟了一步;我家破人亡的时候,你也没有敢迈出那一步。今日,我再看一次,看你这次做什么样的选择!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晚膳也不想再吃,对着菱花镜仔细端详自己的脸: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要再抿得迷人一些;瞟他的时候,眼睛要再水色充盈一些;低头羞涩的时候,眉头再垂下一些;欲迎还拒时,捧胸要能挤出一点诱惑的沟壑来;头发要顺在光裸的肩头,才更让男人有撩拨开的yù_wàng……
她仔细地练习,又仔细给脸上涂了润肤的膏脂,仔细在胸口抹上了玫瑰的香露,仔细给头发上打匀油亮的发膏。
外头的衣衫应该有他们的规矩,但里头——她转身开了箱笼,压在最底下的那件猩红缎子的抱腹,颜色最衬她雪白的肌肤。她把汗巾又紧了紧,皱着眉:只恨这腰身自打到了建邺,总不如在武州时纤幼了……
团团转一般忙了半天,才发现外头的天已经黒透了。建邺的星空带着雨雾蒸汽般的朦胧感,总不如武州通透。就如她虽然是女儿身,做事无所畏惧、果决有勇力,远胜于她的阿耶,又或者罗逾,以及阿梁等等的男人。
男人信不过也不要紧,她虽然困在建邺,也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乱这个害她一辈子不幸福的世界!
她从后廊下挂着的一圈鸟笼子里找出一个竹丝编成的,里头紫背灰头,英气逼人的,是一只俊秀的信鸽。打开笼门,给鸽子装上脚圈,塞上纸条,再把信鸽捧出来放在手心里。
“你随着我到建邺也这么久了,可还认得回家的路?可还认得你的主人——武州副将石温梁?”她对鸟儿低语着,声音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她旋即低头亲了亲信鸽的脑袋,温热的呼吸惹得鸟儿“咕咕”低鸣着。
“好啦,你去吧。我就等你的消息了。”李耶若含着最美的笑容,轻轻撒手。
黑黢黢的后廊,一般不点灯,所以不够清朗的星空,只能照见一个扑棱棱飞起来的影子,随着翅膀拍打的声音,慢慢消失成一个小黑点,朝着西边而去。
而与此同时,亦有一个人盯着这星空,捧着硕大的冰碗,“咔吧咔吧”嚼着脆而清甜的新藕和梨。
金萱儿伸头瞧了瞧冰碗:“小祖宗,已经吃了半碗了?不嫌凉?”
“不嫌。”杨盼继续“咔吧咔吧”嚼着,“而且清甜不齁,超级好吃!”
金萱儿伸头看她的肚子,这主子爱爬树打秋千,天天比猫活动得还多,肚子倒是平平的没啥赘肉。她不甘心,再往上瞧瞧,哎呀,襦衫轻薄,透出里头的水绿色抱腹——上面微微耸起两个尖尖儿,不再是小时候那样一平如水的了!
金萱儿一边脸红,一边把冰碗夺走了。
“哎!你干啥!”被抢了食盆的杨盼恼了,顿时从凉榻上爬起来嚷嚷。
金萱儿说:“别吃凉的!”
杨盼说:“秋老虎欸!宫里到处都送了冰湃西瓜!再说,李耶若那里我也叫送了冰碗子,李耶若吃得,我怎么就吃不得了?”
金萱儿不依不饶把冰碗端走,回头对气哼哼的杨盼说:“奴婢是为公主好!”
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公主十二周岁了,大概要发身(南方话:发育)了,吃凉的,以后会闹肚子疼。”说罢,还神秘兮兮指了指杨盼裹在抱腹里却依然才露尖尖角的“小荷”。
杨盼一把抱住胸脯,歪着嘴冲她做了个鬼脸。
哼!她心想:没见识!我日后这块地方可是个宝!羡慕死你!
挑衅地看了看二十岁的金萱儿那仍然空落了一点的襦衫下头……
没有了冰碗,只能回顾着嘴里尚余的一点点甘凉清润和藕、梨的芬芳气味。杨盼继续看着星空琢磨:李耶若那里,她的“砖”已经抛过去了,还不妨再抛得更大一些。
罗逾那里,自然也有块“砖”。只是抛出去能不能得到“玉”,还是难说。
何况,并不想和他打交道!
虽然这么想着,第二天大早,杨盼还是装束齐楚了,特特在嘴唇上点了一点胭脂,但是想了想又抹去了。她对金萱儿说:“今儿我不上书房去了……”
“为啥?”金萱儿瞪大了眼睛,“才好了两天!”
杨盼说:“皇帝陛下有要紧事叫我办,所以得请假。不过,你去和郭师傅说的时候,一定得说我身子不适——就说昨天冰莲藕吃多了吧——所以来不了。”
金萱儿恼道:“陛下有啥事请公主做?奴婢实在没法子相信!还要奴婢帮着向内书房师父撒谎?奴婢更做不到!”
杨盼笑道:“你大可以先去显阳殿请示啊,看我阿母同意不同意。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