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之都很愿意品尝一番,找出优缺点。
将近正午,程恺之问蒋徽:“猜猜看,午间我要带你去吃什么?”
蒋徽想了想,笑问:“是不是野味火锅啊?”
“没错。你要是忘了,就不带你去了。”他说。
蒋徽莞尔,“怎么可能忘了啊。”
哥哥也是爱吃、会吃的人,但与常人不同:大夏天的,时不时就吃顿野味火锅;大冬天的,不定何时就会格外想念夏日里的香饮。
这一点,七、八岁的时候,她都被他带歪了——有一次挨叔父的罚,就是为这个。
有一年的冬季,兄妹两个自己琢磨着做了蜜沙冰,吃的时候,觉得分外可口,就多吃了些。
然后,好几天,兄妹两个难受得紧,直打蔫儿。
叔父知道了,当下没说什么,为俩缺心眼儿加胡来的孩子请来严道人诊脉。等到他们好利落了,又活蹦乱跳的,到了他休沐的日子,才开始跟他们算账。
整整一天啊,从一大早到傍晚,她和恺之哥就在叔父的外书房罚站。
罚站不算什么,要命的是叔父一直就坐在书案后方,看卷宗、翻书籍、写书信,神色是少见的冷峻,让室内的氛围特别特别压抑。
末了,叔父说:“连自己的身子骨都不爱惜,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能指望你们什么?这年月的小孩儿,染个风寒就丧命的比比皆是,你们怎么那么瞧得起自己?”很少见的,语气很严厉。
随后,贴身服侍他们两个的丫鬟、小厮,都挨罚了,分头去做浆洗洒扫的粗活,半个月之后才回到他们身边。
自己挨罚挨训无所谓,害得下人跟着遭殃的滋味儿,实在是难受。他们立时长了记性,实在想结伴胡吃海喝了,都要先请示叔父。
夏天吃火锅的事,叔父倒是一点儿都不反对,只让他们记得吩咐人在室内放足够的冰,别闹出吃完火锅就中暑的笑话。
程恺之也想起了旧时趣事,与蒋徽相视一笑,继而一同去了三义轩。
走进室内,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若不是预备着吃火锅,身子弱一些的人,在这里坐久了会觉得冷。
两名伙计满脸殷勤的笑,摆上火锅,奉上鹿肉片、飞龙脯、山鸡片、刺五加、鲜鱼肉、鲜豆苗……等等,末了,是一壶冰镇过的米酒。
蒋徽笑盈盈的,像只面对着美食的小猫。
程恺之亲手斟满两杯米酒,“咱哥儿俩先喝一杯。”
蒋徽不由想到了修衡哥上次说的“咱哥儿俩喝点儿”的话,笑意更浓,“好啊。”
席间,程恺之道:“听娘说,最近,京城的人议论起你,不像以前了。”
蒋徽问道:“以前是好多人恨不得跳着脚骂我,现在变了?”
程恺之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也随着笑起来。这一刻,他真觉得,解语和飞卿哥很般配:都是说炸毛就炸毛但是转头就忘的性子,别人耿耿于怀的,恰是他们最不在乎的。
他微一颔首,“都是听娘跟我说的。蒋家长房早就搬到了庄子上,走之前,跟其余三个房头的人念叨了一番关乎你的事儿,承认是他们对不起你。
“别说有四房老太太和二婶张罗着把这消息放出去,便是她们顾不上,二房、三房也不乏嘴碎的人,被人问起分家的事,都是照实把长房的说辞复述一遍——他们得让人知道,长房落魄与他们无关,更不是他们不肯伸出援手帮衬。
“这一来二去的,人们有的觉得你当初离家确系被逼无奈,有的则觉得,便是没被苛待到那份儿上,也早该离了那个家。”
蒋徽笑道:“这样说来,我名声又好了?”
程恺之笑着颔首,“好了,用不了多久,我们蒋徽便还是当初那个蒋徽。”
蒋徽对此倒是无所谓,“我只盼着,有些人别一看到我就满脸同情。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毁誉参半的情形。他们是夸是骂,我真不在乎,你们觉得我没大的过失就行了。”
程恺之无奈,“这叫什么歪理?你是才女,一直顶着个坏名声怎么行?不相干的人,别见就是了。但凡见到,他会同情你,你就不会同情或是嫌弃他的同情么?”
蒋徽逸出愉悦的笑声,“知道啦。就照着我哥指的道儿往前走。”
“这还差不多。”程恺之拿过布菜的筷子,把涮得恰到好处的鹿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