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铁青,这个女人,总有本领掀起他的怒火!
“顾九狸,我真恨你这张淡漠的脸,对我妈是,对我也是。”
九狸的眼前似乎浮现了一张女人的脸,卿禾的五官和他妈妈很像,精致,像是造物主完美的作品。
每每看见他,九狸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女人,在她亲生母亲过世后不久,便抱着卿禾上门的女人。那个亲戚朋友,邻居街坊口中的小贱人。
人的情感很奇怪,我们既会爱屋及乌,也会殃及池鱼。小卿禾在小九狸的眼中,俨然是女巫的儿子。
她不喜他,整个青春期,毫无掩饰地不喜。
“原来是因为你妈妈,我懂了……”
手背抹抹脸,九狸收住泪,有些愤慨自己的眼窝太浅,最近哭得太多,流泪都成了一种恶习。
“你不懂!”
卿禾吼了一嗓子,硬生生将她的话打断,眼底熊熊之火燃得炽热,像是一只要吃人的兽,不可抑制的,他将手枪对准面前的九狸。
“你不懂……不懂……懂”
树林里,是一遍遍的,他减弱的回音。
他不怕,这里距离演习基地有实际里远,来的路上他背着她趟过了一条小溪,就算警犬也嗅不到任何气味,至于她身上的手机和其他定位系统,都已经被他扔在了出事的地方。
卿禾上前一步,握枪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中亦有泪光闪过,却被他强忍住。
“我知道,你们都恨她,连带着恨我!可是,可你不能害死她……”
九狸大惊,似乎难以置信,心一颤,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踉跄着起身,她扶住身旁的树干,艰难地按住嗡嗡作响的脑袋,不解地问:“你说什么?我害死她,你发什么混?”
卿禾却似魔怔了一般,不回答她,继续说道:“你和周谨元私奔没成功,只因我妈当年是第一个反对你们来往的,你住院时,就跟老爷子说,是我妈从中捣鬼。老爷子偏疼你,才迁怒我妈!她死的时候才四十岁,我才不信什么自杀,她怎么可能舍得下我……”
九狸听着,慢慢垂下脸,她不是羞愧,也不是心痛,只是想找一个令自己感到安全的姿势。
多么浑的一滩水,多么错综的两代关系。
都说顾成功戎马一生,军界奇才,哪想到两任妻子,都是自杀而亡。
深吸一口气,她真的可怜他。
“直到今天,我也可以当着你的面说,我讨厌你妈妈,因为她介入了我父母。但我不会因此就希望她去死。因为我爸爸并不爱我妈妈,其实,他也不爱你妈妈。”
卿禾听得似懂非懂,却是定定地看着她,脸上俱是不相信的表情。
“不可能,你胡说!他不爱她,为什么会娶她,明媒正娶……”
九狸冷笑,“因为你!你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单身女人,没结婚没老公,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过?如果我爸爸不管你们娘俩,整个军区大院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
卿禾浑身颤抖,不停地晃着头,偏执地拒绝,“不可能……不可能……”
她无比悲哀地看着他,如果前一刻,她还为自己的被骗而心痛万分,那么现在,她就是真的可怜这个一心想要为母亲报仇的孩子。
多么可悲,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却不满足,非要自己寻一个臆想杜撰的答案,捅破这层看似薄,实是厚重的窗户纸!
忍住后脑不断传来的隐隐痛意,九狸缓缓走向卿禾,走近,近了,一直到他举着的枪,抵到自己心口。
“别过来!往后退……你别以为我不舍得杀你……”
卿禾攥着枪的手指已经冰冷成冰,他的绝望也彷佛成了千尺寒冰,声音抖得像是飘落的枯叶。
两只手指掐住枪口,九狸咬咬牙,狠下心决定给他最后一击。
这样的男人,不就是要个死心么?
“你妈妈,是自杀,如果你很想知道她为什么决定放弃生命,我可以告诉你……”
顿了顿,她瞬间心软,如果此刻卿禾喊一句“不”,她就决定缄默一辈子,用尽全力保守这个秘密。
他可以为了爱而欺骗,她,为什么不能做同样的事情。
是,爱这个小骗子!
“说!”
卿禾的眼睛已经红得如血,那神情恨不得咬下一块她的血肉,被她捏住的枪口动了动,顶在她心脏的部位。
闭眼,卿禾,卿禾,我真的要做这样残忍的事吗?为何要逼我,我本想装作不知,同你一样不知。
他已等不及,内心的噬咬强迫着他,朝着黑暗的深渊越行越远。
“说!”
她听见自己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淡漠,仍掩饰不住颤意的声音。
“你妈妈很爱我爸爸,可是他已经结婚了,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我妈妈不在家,正好你妈妈去看我爸,他们就……”
九狸擦擦眼角,不忍心再说下去。
卿禾似乎眼睛一亮,插嘴道:“我妈妈怀孕了,就是我,对不对?!”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爸爸酒醒之后……他觉得很懊悔,叫你妈妈赶快离开,那时已经很晚了,她从我家回家的时候……遇上了一个……”
九狸再说不下去,乳白色的指甲扣着脸颊,似乎这样就能止住心底的疼痛。闪烁间,只看见那玫瑰紫的甲油在阳光下逐渐失色。
少女的绮丽的梦,在盛开后骤然萎靡,就好像是一朵花刚刚全放,就忽而遭受了一夜狂风暴雨,清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