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执剑于手,那剑先是如挑衅一般剧颤了一阵,之后因公冶输入了一道灵气,立刻安静下来,漆黑的剑身也因这道灵气隐隐泛出一层银辉,霎时间锋芒毕露。
掌柜不禁赞道:“好剑!”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傻x,这样的好剑刚刚却被他三十八两银子就卖了,不禁又暗悔不迭。
兰衣呵呵笑着付了银子,拿起配套的剑鞘,与公冶二人出了店面。
昨日没有去成,这会儿两人便沿着大街向村后的江边走。公冶依旧一言不发,兰衣看他一眼,还是那张木讷的脸,自然也没看出什么。
两人一路无言,很快便看见了码头。码头外面支着不少摊子,卖各种吃食和小玩意儿,期间也有一间茶棚,棚里几乎满座,看那样子似乎都是来租船或者招租的,闹哄哄地高谈阔论,间或爆发阵阵笑声。
兰衣扫了茶棚一眼并不在意,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咦’了一声。只见在众多摊面之间,有一间卖干货的摊子,棚上蒙着白布,台面上摆了四个箩筐,靠边的一个乱七八糟地装了些核桃、干枣、青杏儿,另外三个装满了黑色的石头。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一身素缟跪在摊前,摊子后面的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不知死活。
兰衣走到那孩子面前问:“为何跪在这儿?”
男孩儿抬起脸,乌黑的眼珠儿竟然没有焦点。他茫然地说:“爹让我跪的,他去给我买包子了,说让我等他回来才能起来。”
兰衣看了眼趟在摊子后一动不动的男人,心想这个怕就是他的爹了。兰衣越过男孩儿,绕到摊子后面,先探了下那人的鼻息,再按了下他颈侧脉搏,最后捻住他的手腕,兰衣叹息一声,摇摇头,确定这人至少已死了七八个时辰,至于死因——兰衣翻了下他的眼皮,里面起了顶着红点儿的白色小泡。兰衣便去撩他的裤腿,不出意外在他的脚踝上看到了两个深可见骨的齿痕。竟然是被滚江白咬了?莫非这琼江里还有滚江白不成?!
兰衣转身,两步冲到台面前,皱眉拿起箩筐里的黑石闻了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黑石还也真是滚江白的蛇胆,竟然有满满三大框这么多!!
他将黑石扔回框里,问那男孩儿:“你爹可有说,这些石头怎么卖?”
“石头?”男孩不解,道:“我家只卖核桃、干枣和青杏儿。我不知道有什么石头。”
“哦……”兰衣不再多说,正想着怎么把这他爹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小男孩,顺便让他将这些石头卖给自己,旁边一个馄钝摊的大妈突然插嘴道:“那个胖小哥,你别费事了!阿律看不见,他也不信他爹死了,你们快走吧!!”
“我爹本来就没死!!”小男孩愤怒地大喊。
“你爹怎么没死?!你爹死了,他就躺在你后面,你眼睛看不见,心也瞎了?!你爹尸骨未寒,你却还惦记着他给你买包子,你真是,真是孝顺啊!”那大妈边说边气得狠狠捏了下馄钝皮。
“你们骗我,那根本不是我爹!”小男孩愤怒地喊完,浑身颤抖。
“那就是你爹!早上大伙儿亲眼看见他入得水,他入水不按时辰,犯了江神的忌讳,没死在水里算他命大。你身上的衣裳是你爹亲手给你换的吧?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大妈也气得直哆嗦,将馄钝塞给自己老伴儿,气势汹汹走过来一把拧住阿律的耳朵。
阿律疼得‘啊’一声大叫,兰衣一把按住大妈的胳膊,劝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这还是个孩子呢。”
大妈不过一时情急,被兰衣一劝便松了手,却依然指着阿律骂:“他给你穿的是孝服!你知道他为什么给你穿孝服吗?因为他知道他要死了!”大妈虽从始至终一脸凶相,语气中却颇有一番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显然是真心替这父子俩着急。
此间这么一闹,倒又引了几个摊主乡亲过来,就连一旁的茶棚都没有原来热闹了,不少人往这边张望着看热闹。
后来的这几个摊主乡亲望着阿律皆是一脸唏嘘,哀叹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些前因后果。原来这个阿律大名叫齐佑律,是个自幼被遗弃的孤儿,齐世铁是他的养父,父子俩三年前来到官稻村,以卖干货为生。每个月颜家的商船来村里,齐世铁都会准备两筐那种黑色的石头托商船的管事给带到京城转卖。这次不知为何要准备三筐,以至于齐世铁破了规矩,提前下江,最终中了江神的诅咒,连命都搭进去了。
兰衣听着他们说,心想狗屁的诅咒,不过是滚江白怕光,晚上活动,白天睡觉,那齐世铁定然是没等到天亮就下了江,那个时候滚江白定然还没有睡觉,而齐世铁又没什么修为,自然对付不了二级妖灵兽滚江白罢了。
事实上,滚江白不过就是一种体现较大的水莽,若说江神,它是绝对不够格的。。
众人越劝,齐佑律越是不信,喊声已经近似歇斯底里,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我不信!你们骗我!你们滚!’脸上的表情,近乎凶狠。
兰衣看他这样,没来由的来气,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硬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没想到,齐佑律掘得很,被兰衣拽了个踉跄,马上对他又踢又打,满口骂他是‘坏蛋’。
兰衣嘿一声,一把将他推在齐世铁身上,不容置疑道:“摸!”
齐佑律:“?”
“让你摸摸他的脸!”兰衣没好气儿道:“别告诉我你没摸过你爹的脸?”
谁都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