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他再走近几步,黑影在电筒光中逐渐明晰,那满脸血污的苍绿少年在昏黄光线的照射下狰狞恐怖。
“方小汤……”
“为什么还不醒?医生我问你为什么我儿子还不醒?”
石严刚出电梯,就听到方大钧的怒吼,护士站的护士们都皱眉嘀咕。石严来不及向护士们道歉,疾步冲向方小汤的病房。
“我们要转院,马上。”方大钧靠在墙上,那憔悴的面容简直不像是能中气十足骂人的,看见石严进来,他勉强挥了挥手,“小石,你去办转院手续。”
石严转向医生忙不迭道歉,好说歹说把医生送回办公室,再转回病房,却见方大钧扑在方小汤的脚头,肩膀抽搐着,极力掩饰哭泣声。
“方总,方总您回去休息吧。”
方大钧抬起头,鼻涕眼泪挂满脸,这位可怜的父亲,哪里还有方圆公司大老板的豪气?
“小石,小汤他没事,对吧?”
“方总,医生说了小汤只受了点皮外伤,按理早该醒了。”
“那为什么他还没醒?”
“可能,可能他,哦,对,他刚上学不适应,身体想多休息会儿。”
“真的?”
都知道这是个别扭的借口,可除了它还能相信什么?
石严送方大钧下楼后,昏迷不醒的方小汤轻轻动了动。他确实早醒了,他不敢睁开眼,怕睁开眼看到的是所谓的“梦境”。可不想看的东西可以把眼睛闭上,不想听的东西却震动耳鼓侵进心里去。
魂魄和ròu_tǐ游荡了一天,还是绞在了一起。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沉闷的心跳声,他无奈感叹,还活着!
千古艰难惟一死!
上次是被陷害,死得没有知觉,这一次他踯躅徘徊终归狠不下心,怕只怕阎王爷依然不收这条命,又将被发配何方?
回不去了!
方小汤自尽,有急救工具延续他的生命,有方大钧等待他的苏醒。那喝下毒酒的老九,谁会去救?父皇已是风烛残年,大哥与三哥的皇位之争剑拔弩张,双方都蓄势待发只差个借口。都说老三对老九好不过是笼络手段,那日五哥拔剑相向最终没刺下,恍惚中也看到了三哥失望的脸——终于,老三迫不及待选择了亲自动手。最古老的嫁祸手段,往往最容易成功。那被拉来扯去的老九,早蛆虫满身恶臭成泥了吧?
阎王啊,您老打个盹却改变了多少人的一生!
从没想过有方大钧这样的父亲,子为父纲。
躺了一天一夜,充盈周身的是方大钧的哭泣、喘息、欣喜、失落、愤怒和牵肠挂肚,这些情感慢慢渗进肌肤融进血液,让方小汤有了点父子相依血脉相连的体认。这个认知让他羞愧,大丈夫怎能有奶便是娘,须臾间就背弃生父另投他处?
茫然盯着输液瓶,他不知所措。
石严推门进来,看到睁着眼的方小汤并不吃惊:“方小汤,你听到方总在哭了吧?为什么不睁开眼安慰下他?”
呃!
“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嗯!
“你到底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方总刚才还说,不管你喜欢谁,他抢也要给你抢回来,你真的在跟小混混争女人?”
唔?
面对方小汤的空洞眼神,石严颓然坐下。这个花季少年到底遭遇了什么打击,会这般心如死灰,垂死之人也不过如此吧?想象以后的日子里方小汤会一直玩自杀游戏,石严顿觉浑身恶寒,他猛扑过去掐住那无知觉的人:“你给我醒来,醒来!”
石严的双手越收越紧,方小汤却直愣着眼不做动弹。
秦子再在门外就听到石严的暴吼,忙推开门冲进来:“石先生!”奋力把石严拉开,他也累得气喘:“你想杀死他?”
石严看看被掐得差点窒息但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的方小汤,低声道:“他成植物人了。”
“真的?”秦子再转头观察病床上悄无声息的人,伸出右手晃了晃,“方小汤,方小汤,你成植物人了?”
方小汤看清了秦子再的右手,听清了秦子再的呼喊,认清了自己依然活着,卑琐地活在这个尴尬的尘世。他这才感觉胸口闷得难受,突然一阵猛咳。
秦子再忙帮他顺气:“好了好了,会喘气就好了。”
方小汤眼泪汪汪,忙乱地用手背揩擦鼻涕:“秦子再,秦子再。”
“是我。”秦子再很有成就感,拉出纸巾帮方小汤揩眼泪。
方小汤窸窸窣窣哭完,顺过气来开始打量石严和秦子再,石严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侧开脸坐回椅子上。
秦子再满心欢喜地扶方小汤躺下,轻声问:“肚子饿吗?”
“秦子再,你,笼络,我!”
方小汤边思考边措词说得极慢,听在另两人耳里,却成了强调发言。
秦子再脸色大变,啪一声站起来:“方小汤!我代表班主任和全班同学来看望你,祝你早日恢复健康。我不打扰了。石先生再见。”
“嗯?啊,”石严有些反应不过来,“对了,你爸爸明天就可以——”
“我爸爸说他闲散惯了,怕进方圆公司给您和方总添麻烦!”
看着秦子再倔犟的背影,石严哭笑不得。
“小汤,怎么跟同学说话呢。”
“他,无,诚心。”
“你不喜欢他?”
喜欢?在皇室染缸里浸泡大,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方小汤这孩子越来越难懂了。吴苹又开始嘀咕。
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