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已经掌握了公安机关的数据库,将他们禁锢在了执法者的囚笼中。毫无疑问,天枢已经渗透了派出所的每一个智能设备。而打破天枢的监视,指引他们走出囚笼来到阳光下,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俞少清不晓得华嘉年从哪里搬来的救兵。以他浅薄的学识,他只能猜测,华嘉年组织了一帮人正在攻击天枢,炸毁变电箱导致停电,再入侵备用电源,从而掌控派出所的监视系统,指点他们逃出生天。
在电脑已经于思维竞技的领域战胜人类的今天,人类却要与超级人工智能一决雌雄。
俞少清深深担忧这场进攻会不会是以卵击石,会不会以人类的惨败而告终。华嘉年在时空中穿行了无数次,没有一次拯救了世界,难道这一次就能成功吗?即使不成功,那么华嘉年只要再度穿越不就好了?
他钻进警车。卫恒微微扬起眉毛,惊讶地发现他握住了方向盘。
他要亲自驾驶这辆奔向战场。
不能寄希望于下一个世界轨道。俞少清想。这就是他的世界,这就是他的人生,他不想失去关于这场战争的任何一段记忆。对于华嘉年来说,这或许只是千万轮回中的一次,失败也无所谓,但是对他来说,这就是唯一一次生命的旅程。
所以绝不允许失败。
他必须赶去研究所,救出谢睿寒、秦康和其他研究员,然后所有人齐心协力击败天枢。
还有,他必须……保护卫恒!
对此时此地的他来说,其他的世界也好,其他的人生也罢,通通不存在!只有一个世界,唯一的俞少清和唯一的卫恒!所以他必须战斗,至死方休!
卫恒坐上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你的眼神变了。”
“我的眼神不一直是这样吗?”俞少清斗志昂扬地瞪他一眼,发动警车。
“变得像从前的你了。”卫恒目不转睛地凝视前方,柔声说。
警车在马路上飞驰,从一个又一个监控画面中驶过。
数字信号通过缆线,流经城市地下,组成一条生生不息的数据的脉搏。
这条脉搏时而被天枢握在掌中,时而被樊瑾瑜和他的黑客同伴夺走。
黑客向天枢投放病毒,牵制它的行动,再从后门切入网络,夺取控制权。
天枢只需轻轻一挥,便将病毒扫去,甚至修改病毒代码,使之变异,再投回黑客阵营,以毒攻毒。
樊瑾瑜坐在华嘉年的车上,饶是有空调吹拂,也出了一身的汗。
他们刚刚炸毁了一个变电箱,导致大规模停电,在警察赶到前便逃之夭夭,一路上呼朋引伴,让黑客朋友不断地攻击潜伏在城市网络中的天枢。
他原以为凭借十几名顶尖黑客的力量,定能压制住人工智能,未曾料想自己大意轻敌了,反而是他们被天枢压制得死死的!
“求援!”樊瑾瑜在深网频道中喊道。
光凭他们薄弱的力量,迟早在天枢面前一败涂地。但是世界上的黑客不仅有他们,还有许多人游离在他们的小团体之外,甚至成立了自己的组织和他们分庭抗礼。
可现在不是讲究阵营的时候。
这场网络战争的消息,早就在深网中不胫而走。战争的号角刚一吹响,时刻观察着虚拟世界的黑客们便敏锐地觉察到,某座城市的网络不大对劲。
起初大家以为是两个黑客团伙正在火拼,于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饶有兴味地观赏着双方你来我往,甚至为其中一边摇旗呐喊。
可他们很快发现,战斗的一方拥有强到不切实际的力量。全国……不,全世界都不存在这么强大的菁英黑客团体!
樊瑾瑜放出消息:我们对抗的是一个反叛的人工智能!
这个消息最初当然遭受了无情的嘲笑:人类对抗人工智能?你们这是在演什么电影啊?
但随着战斗的白热化,那些持有嘲讽心态的人很快改变了看法。尤其是当他们抱着尝试的想法,小小参与了战斗之后。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力量!”
“除了人工智能还会是什么?外星人吗?!”
“谁家放出来这么个神经病人工智能!夭寿啦!”
若要让人类团结一致,需要的不是友谊,而是共同的敌人。
来自天南海北的黑客,其中大多数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和长相,却都纷纷投入了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
或奋不顾身冲在最前线,夺取网络和终端;或趁机投放病毒,扰乱敌人视线;或置身幕后,制造更为复杂和恐怖的病毒。战争的天平逐渐往人类方向扭转,从一边倒的屠杀变成了双方持久对垒的壕堑战。
据守阵地,寸寸推进,战线每前进一分,都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生活在和平世界中的人们,对这场发生在虚拟世界的战争一无所知,只会隐隐约约感觉到:今天过得不太顺啊。交通指示灯失灵,手机信号紊乱,网络频繁断开,病毒肆意流窜,紧急调度中心变为海中孤岛,无法和任何单位取得联络……每一个微小异象的背后,都是一场惨烈而壮绝的争战,人类和人工智能投入百分之两百的力量,在这个无形的战场上彼此厮杀。
短暂的胜利能持续多久?没人知道。人类会疲惫,会犯错,人工智能却不会,它如狡诈的恶龙盘踞在自己的洞窟中,战斗的同时仍在不断进化。也许一天之后,也许用不了几个小时,它就会突破自身的限制,进化至全新的层次,届时哪怕全世界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