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许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害怕庄心诚早忘了他或者仍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他如果去找对方而遭到拒绝,希望破灭而徒留尴尬,那他心里最后那点美好的念想都要不复存在了。
但那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想想,又是何苦呢?
上辈子他脾气倔心气高吃了许多苦,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他都一头撞死了,这辈子总是可以回头了吧。
要回过头来对自己好一点,连齐天大圣孙悟空遇到九九八十一难还要去找观音菩萨呢,小叔这么好的一门亲戚,他为什么不去认?
但认亲也要讲技巧,要自然而然不着痕迹,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也不至于尴尬。
苏铮打定主意,长长呼了一口气,他扭头一看,袁小圆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苏铮俯身过去叫了他一声。
“干什么?”袁小圆迷迷糊糊地问他。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得帮我化个妆。”苏铮说。
“要什么样的?你要去跳舞?”
“对,跳舞,但更重要的是勾引男人,”苏铮成竹在胸地笑笑:“要既清纯又妖艳的,让人着迷又惹人怜惜,最好就是风尘中一朵摇曳小白花那种感觉。”
“……那不用化了,”袁小圆翻了个身,“你本来就是那样的。”
☆、认亲(三)
袁小圆说的是真心话,他一直觉得苏铮拥有一种迷之矛盾的气质,让人想要呵护又想亵渎,清纯和妖艳、高贵和世俗在他身上既对立又统一。
一开始袁小圆觉得苏铮很古怪,甚至一度认为他是在装逼,后来多多少少了解到苏铮的过去,才知道那是以往生活留在他身上的印记,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但人家还是凤凰不是鸡。
苏铮的原生家庭也算是演艺世家了,而在庄家的那九年,他在情感上或许多有缺失,但生活上一直是丰盈富足的,当了那么多年小少爷,良好的教养、骄矜的贵气、甚至那种不谙世事的执着和天真,或许会随着残酷的生活考验而褪色,但并不会完全消失。
这种特殊的气质配上他那张绝顶漂亮的脸,陷落在人群中也极其出挑,让人过目不忘,所以当苏铮又回到橘子酒吧,多日不见的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他,并且对他能回来跳舞表示万分欢迎。
上台之前,苏铮先来到舞台正前方一个卡位,现在是晚上八点,时间还早,但那里已经坐了三四个男人了。
“二哥,”苏铮走过去挨着中间一个男人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粗大的金链子,“你戴上这个。”
“这是真的?”被他叫“二哥”的是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梳着小平头,穿着短裤和黑背心,手臂上露出强壮的肌肉,整个人浑身上下大写的“不好惹”,但他并不是什么黑-社会大佬,而是苏铮的一个朋友,或者说是“病友”,苏铮带爸爸治病的时候,二哥的爸爸就住在同一间病房。
二哥唐利是健身教练,也是苏铮今晚找来的“托儿”。
“当然不是真的,”苏铮说,“我哪有钱买真的?不过今天晚上要是顺利,以后我给你买十条这样的。”
唐利把大金链子挂脖子上了,“不好惹”的气质瞬间飙升,他大喇喇地一拍苏铮的肩膀,豪爽道:“不用,帮你的忙我绝对不计回报……买一条就够了。”
苏铮和旁边同样几位来自健身房的朋友都笑了起来。
苏铮给他们叫了酒和吃的,就去后台跟小伙伴们一起排练,他最后的五百块钱,包括今天跟酒吧老板预支的工资,全都花在买假链子和请客上了,今天晚上这个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9点多的时候他出去过一次,按照记忆中那张狗仔偷拍照片,庄心诚他们应该是坐在舞台右边角落里的,那里的卡位比较隐蔽,算是半开放式的包厢,也不知道狗仔怎么发现的。
苏铮叫住巡场的保安,一边递烟一点嘱咐他们今晚盯紧点,并且说了那几个狗仔的特征,让保安拦住他们。他毕竟后来又混了四年娱乐圈,偷拍照片的狗仔圈内闻名,他当然认得。
保安有些诧异,不过也没仔细问,就在这时,一行五六个姿容出众气质拔群的男女从他们身边经过。
苏铮听有人喊了一声:“庄导,这边。”
苏铮猛地抬起头,就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他的心跳停了两拍,险些忘了闪开,庄心诚从他面前经过,目不斜视,没有看见喧嚣背景中的他。
庄心诚和他记忆当中差别不大,一样的温文尔雅,一样的平和端正,他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就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让人觉得踏实可靠,但也因为这种特质,仿佛天生自带冷感,给人刻板禁欲难以亲近的印象,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温柔又冷淡的气息越发浓厚,所以就与酒吧里热烈洋溢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苏铮小时候就觉得,他这个小叔叔,就像岭上花水中月,又美又香,可惜是看得见摸不着的。
恍然间有人叫他,苏铮回过神来,马上就该他们上台跳舞了。
炫彩的灯光如同一道道闪电照亮了酒吧,高亢激烈的舞曲响起来,人们的情绪随着音乐被牵引至高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舞台上,苏铮一出场,便引起了一片尖叫声,这个酒吧的常客有很多都认识他。
“苏苏!”“苏苏!”的呼唤声中,交杂着情-色的口哨声和暧昧的窃窃私语:
“就是他,钢管舞跳得比女人还骚呢……”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