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糖我是愿意的,给钱就不同了。她与我刚认识就向我借钱,真大胆啊。我问她年龄,才十二岁。看我不愿意借钱,她泰然自若的请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迪丽□□走了。我透过绿色的窗帘往外看,一个小伙子把刚借来的书直接扔到路边了。
后来走过来两个小姑娘,把书拾了起来。
七月初,迪丽□□小学毕业了。这一个月□□封斋,孩子们放假了,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做,就成群结队的跑过来玩。
迪丽□□把羽毛球拍借走了,过了好几天我才想起来,问她要,她笑着说等会就拿来,可是很久也没有拿来。而另一副拍子被她的同学胖阿依□□借走了,说好一个小时还,可是两个小时了仍旧不见人影。
五天后,我又见到迪丽□□,立刻问她要羽毛球拍,她仍旧说一会就还回来,可是依然没有还。后来她告诉我说球坏了,“要不我给你买一个?”她说。
“拍子好的吗?”我问。
“拍子是好的。”
“还拍子就行了,球不用还了。”我说,巴不得她立刻把拍子还回来。
又过了一周,迪丽□□终于把羽毛球拍还给我了。
有次有人托我给她送了一套红色的舞蹈服装,她很高兴,立刻抱着衣服跑掉了。但是后来她来找我说:“那个衣服我不穿,能不能还给你?”
“为什么不穿?”
“它很漂亮,但是我不能穿出来。”
我明白了,那件衣服没有裙子,只有上衣和裤子,这里的风俗还不能接受没有裙子的衣服,那件红色的衣服实在很鲜艳,不过裤子对她来说太大了,上衣又不太保守。
“你就放在家里看吧。”我说,“上面的小铃铛很漂亮的。”
“对,对,小铃铛响的,很好看。”她高兴的笑了。
七月底,迪丽□□来了。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裙子,说布料是她奶奶的奶奶留下来的。她说她去了乌鲁木齐,这个宣称不去乌鲁木齐的人竟也去了她不喜欢的地方。
“乌鲁木齐很干净,没有沙子和土,我喜欢那里。在那里我不封斋,白天可以吃饭。我的妈妈生病了,花了一万块钱。我照顾妈妈,如果封斋我也会生病的。”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语速很快的说。
“妈妈花了很多钱,家里没有钱了——”然后她开始强调即将到来的肉孜节,她没有钱买新衣服,希望我给她一些钱。
乃孜儿
上午去了比增村,在一个大院子里吃抓饭,这是为海热提老师做的。
女客们脱了鞋子在一个铺着破旧毯子的大房子里坐着。虽然每天和少数民族打交道,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以为没有什么新鲜和不同,可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区别所在。我深入到了某个程序中,某个无形的仪式当中。这是只有他们才理解才知道才能到达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或许我永远也看不到,永远也体会不了的。
很简单,抓饭装在大盘子里,两个人一盘,上面有两块羊肉,分量不多。我和李阳吃一盘子,她瘦了很多,我们都瘦了。我的腰上很瘦很瘦,没有一点肉。我还感觉自己长高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就在吃的正香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房子传来一阵歌声。门是开的,大家都停止了吃饭,停止了说话,静静的听着。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维吾尔族人的挽歌!
歌声悠扬,抑扬顿挫,歌唱者嗓音富有感情和吸引力,像是诉说往事,像是抒发情怀,又像是赞美或歌颂,但是并不很悲伤。
我打算细听这美妙的不同寻常的歌声时,歌声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安静。
我以为歌声会持续很长时间,我想闭目随着歌声穿越时空和生命,我想捕捉声调的感情,想跟随这歌声远走高飞。可是歌声停止了。
一个生命就这样逝去了,匆匆的来不及想念。海热提老师回家休假前一天心脏病突发去世了。我们不很熟,但是他走的前天晚上我和另外两个同事来送他,他竟然拥抱了我,我很诧异,按照礼俗他不应该拥抱我的。原来是道别。
树叶真的绿了,仿佛一夜之间,其实就这么两三天时间,春天猛的苏醒了,以迫不及待的热烈的yù_wàng苏醒了,它亲吻一切,包括天空和大地。所有的树都有了反应,都伸出了枝叶,都在诉说爱情。
从镇上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我们走在白杨树林荫大道上。着美丽的乡村有多少路,就有多少绿荫。浓烈的阳光照着大地,多么的诗情画意。世界开始温柔了,冷峻的光秃秃的冬天已经走了,当我发现的时候它就走远了。巴格其镇成了果园和花园,美丽的季节要来临了。
买买提明
院子里有个搭葡萄架的小伙子,身体挺得很直,个子很高。他每天都在院子里干活,可是我没有注意他。
一天,他对着我笑,笑的很天真灿烂,我发现他相当英俊。像他这样认真干活的小伙子如今在和田难得一见。他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木匠,被邀请来给我们的新房子搭葡萄架。
一天上午我终于和他说话了,我问了他的情况,他十七岁,家里就他一个孩子。他和村里别的80后90后多么不同啊,他是一个文静又沉默的好小伙子。
他长得像电影《保镖》里的男主角,英俊清秀。我让他给阿米娜带东西,他高兴的答应了。我发现他一直看着我,坐车去市里的时候我和他微笑着道再见,他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