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屋子里只剩下燕儿一人清脆干净的声音。

秦嬷嬷面上渐渐褪去了血色,嘴唇乌青,眼神涣散,没了,一切都没了。

在屋里还有一人跟她一样惧怕,那就是兴哥儿。

待燕儿讲完后,贾琏已经气得手背上都是青筋了,他之前还以为秦嬷嬷只不过是平时疏忽照顾琮哥儿,顶多发落到庄子去就是了,没想到,秦嬷嬷做得事情也多了,琮哥儿百日礼的东西这老货竟然也敢偷摸着拿去卖了,拿了些假货以假充真,平时喂奶也不定时,一得空就跑去找其他婆子闲磕牙,琮哥儿饿得狠了,在榻上哭着,丫鬟们只得弄点儿小米粥给他喝,这秦嬷嬷非但不见好就收,反倒变本加厉,早早就给琮哥儿断了奶。

“爹,这等下人,咱们家定然不能要!”贾琏气得剜了秦嬷嬷好几眼,他的视线从兴哥儿身上一扫而过,伸手拿起参茶来压压火。

兴哥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脚下却早已软得动弹不得。

第7章

“慢着。”贾赦手中拿着一柄扇子压住了贾琏手中的茶盏。

兴哥儿脸上遽然一变,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脚下抖得越发厉害。

“爹,怎么了?”贾琏被贾赦这一动作吓了一跳,险些砸了手中的青花缠枝纹茶盅。

贾赦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站在贾琏身后的兴哥儿,在注意到他躲闪的神色后,眼神中流过晦暗的神色,“这茶喝不得。”

“怎么喝不得?”贾琏不是三岁小孩,听贾赦这么一说,再顺着贾赦看向兴哥儿的视线,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心里一跳。

贾赦似笑非笑,“怎么喝不得先不讲,为父今日先给你上一课。”

他要教贾琏,可不只是教四书五经,这些其他人也能教,但是真正要教的是为官之道、识人之道。

这才是真正千金难买的经验。纵观历朝历代,那些世家为何能传承上千年,他们有底蕴,也就是说很多事情、道理能够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代相传下去,这些可比什么名画宅地来得难得。

“古人云,察其言观其色,可知其人。”贾赦手指着兴哥儿的相貌,“你看此人,面白如纸,若无重病,必定心虚,再看其手足,颤抖不已,为父与你处理的是秦嬷嬷的事,秦嬷嬷与他非亲非故,他却这般惧怕,若非心中有鬼,怎会如此?”

贾琏看着兴哥儿的面色和手足,连连点头,他像丢掉烫手山芋一般把手中的茶盏搁置在桌上,厉声问道:“你在这茶里下了什么?”

兴哥儿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他不敢争辩,方才大老爷料理秦嬷嬷一事已经证明了他是不好糊弄的,惨声道:“老爷、二爷,小人是一时糊涂,求老爷、二爷饶命。”

他说完这话,在地上连连磕头,不一时,额头已经淤青一片。

燕儿没想到还会发生这一出,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瞅了大老爷一眼,只见大老爷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像是在嘲弄谁一般。

“燕儿,你过来,把琮哥儿抱走,先去找个可靠的乳母喂食。”贾赦把贾琮递给了燕儿。

燕儿眼睛一亮,这可是件好事,秦嬷嬷肯定是要走人的,她的位置可是个肥缺,这主子的乳母地位可不一般,大老爷虽然只是说先找个乳母来喂食,但保不定以后就定下来了。这消息要传出去,肯定有人抢破头,燕儿心知这是大老爷的奖励,也是他的试探,下定决心要找个老实可靠的来,干脆利落地应了声是。

“把他绑起来。”贾赦啪地一声合上了扇子,站起身,“一个小厮还没那么大胆子敢给主子下药,我们这大房今日也算是唱了一回戏,当一回主角了,抓了群糊弄主子的肮脏奴才不说,又出了个给主子下药的小厮,看来,真有人把我们大房当病猫了。”

贾琏隐约意识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他脑子一转,现在府里是二婶娘主持中馈,这些事或多或少都有她的手笔。

抿了下唇,贾琏只感到整个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当下跑去找王夫人理论一番。

贾赦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手中的扇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准确无误地落在贾琏脑门上。

“啊—”,贾琏捂着脑门,眼眶泛红地看着贾赦。

“收起你那小算盘。”贾赦慢条斯理地说道。

“爹,难不成就这样算了?”贾琏气呼呼地鼓着嘴巴,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贾赦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你爹是那样的人吗?”

贾琏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贾赦笑道,“我问你,如果你受委屈了,你会找谁?”他在有意地引导贾琏思考。

贾琏二话不说:“我自己就能搞定。”

贾赦嘴角抽搐了下,怎么不按套路来,“那如果你搞不定呢?”

“那我就找爹。”贾琏回过神来,连忙拍马屁。

贾赦额头上已经蹦出青筋了,“那你爹搞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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