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懂看见窗户里的枪杆慢慢滑下了桌子。

他现在已经不会为了顾顺神乎其技的枪法而震惊了,他只会有种理所当然的有荣与焉。可能就是被顾顺那只花孔雀给影响的,李懂现在竟然觉得这份理所当然本身就很理所当然。他快速地从房顶跳下,确认没有敌情以后,端着枪朝着顾顺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顾顺背对着他,也是举着枪的防御姿态。他们慢慢地靠到一起,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一前一后地向前行进。

“先去集合点。”顾顺一边拉开枪栓一边做了决定。集合点就是他们突进小镇时首先潜入的贝拉家,那个方向在李懂的正面,他点了点头加快步子,顾顺背对着他不断跟进。

但是在进入一个巷口以后李懂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手腕上的表,上面只有三个殷红的字母——s。

李懂看了顾顺一眼,恰巧顾顺也满眼凝重的看向他。他们互换了位置,迅速向佟莉那里赶过去。

其实李懂和顾顺前进的速度不慢。蛟龙一个月至少要进行十几次的十公里负重越野,这还不算演习或者是突发的五十公里急行军。在这样的训练下他们平时走路都比一般人快一倍。但是当他们快要赶到卫星定位所在的地点的时候,刚刚恢复信号的通讯器里传来了佟莉撕心裂肺的喊声。

她喊,你们快一点!快一点!!!

李懂的心忽然往下一沉。

二人赶到的时候,佟莉她们所在的那栋楼下叠满了反政府武装的尸体,血溅得遍地都是,一辆越野上仅剩的几个恐怖分子还在架着机枪疯狂向楼上开火。两人很快开枪扫去了几个残兵的威胁,但是当枪声停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有哪里不对。

没有了嘭嘭的开火的声音,这里本该安静下来,应该安静得只有风的声音,最多再加上几只飞鸟扇动翅膀的扑扇声,而不该是这样,有着好几个人的微弱□□和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嚎叫恸哭。

李懂扒开恐怖分子堵着楼梯的尸体,踩着满是子弹孔的铁桶手脚并用地向上爬。他摔倒了好几次,从已经爬了几步的楼梯上滚下来,然后继续瞪着眼使劲向上爬。顾顺在他旁边红着眼把他拽上去,然后和他一起踉踉跄跄地踩上了二楼的地面。

铁锈的味道浓得让人作呕。

半条左臂被炸没了的陆琛咬着牙想把止血纱布缠上去,但是一只手臂根本做不了这样……简单的动作。他板着身子想把剩下的小半截手臂向右边甩一点,但是纱布依然在不断地往下滑,到最后整块纱布都已经被血浸透了竟然还没有缠上去。呜咽从他的喉咙里一点一点地跑出来,他还在继续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

……这是陆琛?

是那个总是在包扎的时候安慰别人不疼,总是悄悄mī_mī偷石头糖吃,喜欢笑得露齿的……陆琛?

李懂疯了一样地扑到一旁的桌子上,桌角撞到他的腰腹,但是他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伸手去抓剩下的纱布。他根本控制不住抖动的手,纱布竟然就从他握得紧紧的手上掉下来。顾顺把手摁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接过从他手里掉落的纱布,然后两步跨到陆琛身前,把止血纱布一圈一圈地缠上去。李懂看到顾顺慢慢地扯起嘴角,生拉硬拽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泪慢慢地从他的眼角滚进嘴角的笑涡里,迟迟不愿意落下。

他说,陆琛,没事没事,我马上就包好了,你别着急,马上就好。

然后李懂慢慢把视线移向另一个方向。

其实在踏上二层的一瞬间他就看到了,但是他不想把目光移过去。可是他的视线选择了逃避,听觉却全盘接纳了所有佟莉声嘶力竭的嚎哭。

佟莉和李懂同期进入蛟龙,其实大家都觉得她就像个女汉子……不,她其实比真汉子还汉子。她做着比所有人都繁重的训练,再苦再累也没有一声怨怼。蛟龙的班长都很严厉,有多少男人被整得没少掉眼泪,但佟莉从来没有哭过一次。当时大家还开玩笑说,别的女人都是水做的,佟莉是块钢板做的,要不怎么连泪腺都没有呢?

可是,现在这个嚎得撕心裂肺的家伙是谁?

李懂慢慢地走过去。

石头的脸被炸得血肉模糊,他的嘴角似乎是被子弹掀开了一半,带着血的牙龈暴露在外。他的眼睛还半睁着,但是一排硬戳戳的睫毛下面的眼球里却流失了所有神采。佟莉捂着他还在一簇一簇冒着血的脖颈,把他的头搂到自己的怀里。

佟莉突然停下了嚎哭,她放低了声音,把嘴唇凑到石头的耳边,微微地笑起来。

“石头,糖吃完了,咱们不疼啦。”

“咱们回家……咱们马上就回家。”

李懂看着陆琛身上又被血浸透的纱布,看着石头身上的血蹭得佟莉满脸都是,他看见躺在地上的异族小姑娘按着腿上的弹孔小声地呜咽,他看着他们任务里需要营救的人质邓梅捂着嘴泪流满面。

李懂没有宗教信仰,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恐怖分子口口声声说着往生与幸福,却肆意轻贱所谓异端的生命。他想起有人曾经发出饱含血泪的质问:每一个教派都要遵循佛的语录,为什么他们要彼此仇恨?

为什么你们没有教会我们爱,却让我们知道什么是恨?

为什么你们要夺取这么多无辜的人的生命?

为什么你们枪不停地响起?

为什么……

“李懂!李懂!李懂!!!”

顾顺疯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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