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重的目光透过茶水的热气望向窗外,小雪纷纷,似风飞柳絮,缠绵多情,比秦川的大雪弱了很多,平添了冬日情趣。

雪落辰飞,尤离一行人慢慢接近着杭州。九华离杭州并不远,但是天色已暗,不宜再疾驰。

尤离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合欢抱着双臂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萧四无一直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飞刀。再行一段便能在镇上歇一晚,缓解三人同处的烦闷。

尤离听着刀锋飞跃时的轻响,睁眼道:“四公子,路途颠簸,小心伤了手。”

萧四无又来了精神,“我的刀只会伤别人,伤不了自己。”

尤离道:“总有万一——”

话音刚落马车便是一阵轻颤,萧四无的小刀灵活地在指间绕了一个圈,稳稳夹住。

尤离不看他略得意的神情,只往合欢肩上靠了靠,毫无睡意,精神好得出奇。

萧四无和合欢一直在身边,他今日大约没有机会继续去喝殇言,虽说每日喝这玩意儿几乎已经成了习惯,但大约停个几天也没事,抗性养成后不会那么轻易消失。

他听着车轮的声音,虽然单调乏味,却招不来困意,然而车马劳顿本是自然之事,这样好的精神让他突然有些紧张。

昨日午后最后一次服了殇言,次日他比玉蝴蝶先醒,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感觉。

然而小憩时他原本浅淡的睡眠怎么可能连玉蝴蝶碰倒烛台都惊不醒?是殇言安神的作用能持续很久?

往日那些试药的人并没有这样的反应。

他之前已经独寝了多日,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处。

殇言无毒,可毕竟是药,喝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潜在的意外?但他知道里面的成分,并无致命的东西。

闭目而探,周身也一切正常,却总有一股隐约的不安在心里盘旋。

合欢沉默着揽上了他肩膀,他也没有拒绝。萧四无冷眼看着,不屑道:“这可不是出去玩的,二位莫要在这儿缠绵。”

尤离来不及细想,只能先回应他的话:“路途遥远,还好欢儿在侧,否则也太乏味。”

萧四无冷笑,“良景虚,你真是见一个爱一个,是不是?”

尤离的眼神突然凛冽了一瞬,立刻被他闭目掩了下去,只能随意道:“四公子言重了。”

萧四无继续嘲讽——“你心心念念的小情人正在杭州,说不定正赏着断桥残雪等你相会,你却在这里拥着他——沙华,你不嫌尴尬我还嫌碍眼。”

合欢无所谓地一笑,仿佛尤离并不在他怀里,平淡道:“心不在,人在即可。凡事也不能要求太高,对不对,阿良——”

尤离满心的惊慌失措,发抖的声音被马车的一阵颠簸掩饰了过去——“我的小情人……”

合欢看他闭着眼睛,只微微一笑,道:“只要他不和我们直接冲突——我答应过你的,绝不动他。”

只要他不和我们直接冲突——

他——

尤离的心跳在一瞬间仿佛骤停,浓烈的恐慌将他完全吞噬,忍不住猛地睁开了眼睛,呼吸都停了下来。

他突然离开合欢的怀抱,后者略微疑惑道:“怎么了?”

尤离扭过头调整心头的惊惧,“没什么,坐久了腰酸……”

合欢道:“马上就可以下车休息一晚,你饿不饿?”

尤离恍惚地摇头,萧四无仿佛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开口问向他:“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尤离只能换了个姿势往后一靠,声音有些哑,“没什么,好像有点累。”

终于挨到客栈,尤离冷冷拒绝了和他们一起吃晚饭的邀请,只说累得慌,不顾合欢紧皱的眉头,便只身进了房,反手关门后便一个健步扑到桌前,手里握着殇言的冰冷瓶身,浑身的血液都被它的温度凝固了一般,卷起浓浓的震惊绕上他心脉——

喝下去就知道了。

他缓缓地将那冰冷的瓶口移到唇边,仰头,急切地灌了下去。

浅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迷离感缓缓而来,撑着桌子的手便开始发抖。

那种不安的感觉终于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惊惧和崩溃。

他脱力地跪了下去,骇得面无人色,坚硬的地面没有温度,让他瑟瑟发抖——

江熙来的声音突然回想耳边,他的样貌也无比清晰地在脑中重现。从秦川开始的点点滴滴,都恍如昨日。

他的每一次微笑和拥抱,每一次哭泣和哽咽都历历在目。

江熙来——

对,就是这个名字——

刻在心头永远不会忘的名字——

尤离突然闭上了眼睛痛哭,压抑的哭声听上去像垂死前的呜咽,沉重而诡异。

殇言。

殇言……

他颤抖着抚上自己脉搏,急速却似乎毫无异状的跳动让他更加绝望。

江熙来,

江熙来。

熙来——

我该怎么办?

议敌

杭州,凤凰集,小雪后。

江熙来和卢少秦等人一路同行,身后有一队万里杀弟子相护,一行人与市集的热闹格格不入,虽不算一身肃杀,也大大折损了此地的氛围。

陈行方一众人等皆在院落里站定,院中地势开阔,视野也极好,满地浅浅积雪在日光下散着光,透着无限温柔的寒意,自脚下蔓生。

陈行方打量卢少秦片刻,声音是略尖利的男声,一开口就带着几分阴险的意味。

“一别多年,卢兄别来无恙。”

卢少秦并不多舌,“这位江少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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