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璁从遐思中又回过神来,晃晃脑袋道:“放他进来。”

自己怎么一想到陆炳,就开始惯性走神,也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了。

杨慎得了公公的消息,深呼吸了几道,才再度走了进去。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王守仁被百般嘘寒问暖,自己却跟个奴才似的被晾在旁边。

他其实心里并没有底气。

虞璁收拾好了表情,见杨慎缓缓进来了,慢慢道:“何事?”

杨慎行了一礼,沉声道:“臣,前来请罪。”

这句话,简直像是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

虞璁垂眸看着他,半晌都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很久,都各自在盘算着什么。

“杨慎。”虞璁开口道:“当年你带了一百多个大臣,去左顺门那捶门大哭,朕倒也不以为意。”

“朕是从那日起开始觉得,与其委屈你在官场沉浮,不如放你自由,去纵情山水,恣意诗歌。”

他这句话,说的不轻不重,却让杨慎忐忑的内心在这一刻凉透。

皇上是笃定了他不是个做官的料,还不如自己去写些花拳绣腿的文章,永无堪用之才。

“陛下!”杨慎猛地抬头,内心最深处的骄傲和偏执被击溃,他深呼吸,竭力压下翻涌的情绪:“臣有意报效朝廷,从前种种皆是鲁莽愚钝之举,望皇上网开一面!”

虞璁看着这相当狼狈的杨大人,心里还在等待着时间。

他知道,如果将这样骄傲又骨头硬的人贸然放进宫里,极有可能得不偿失。

人都是从众的东西,若大家都刚正不阿,再奴性的人也会跟着挺直脊梁。

把杨慎这种以下犯上,目无法纪的人扔进朝廷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纷纷效仿。

他现在不是这历史的观赏者,而是这大明朝的帝王。

陆炳缓缓抬眸,看向那沉默的皇上。

他凤眼微挑,薄唇略抿,搭在檀木桌上的手指纤长白皙。

如此清冷夺目的人,身上因笼罩着皇族的华贵之气,竟多了一分艳色。

陆炳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那一刻,终于呼吸紊乱了一秒。

自己这是……动了心。

寂静之中,杨慎的汗缓缓地滴了下来。

陛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他现在挺拔修长,不苟言笑,就连沉默也是一种无声的威压。

事已至此,如果再不宣誓效忠,恐怕未来也再无机会了。

杨用修,你真的甘心只写作二三诗文,永不出头了吗?

杨用修,失意落魄的滋味,你还没有尝够吗?

他缓缓的后退了一步,忽然就跪了下来。

“砰。”

杨慎跪了下来,咬着牙磕了三个头。

每一下都碰撞地面,发出钝响。

“砰。”

起身,再度跪下。

忏悔他过去的妄念,也告别所谓的骄傲。

“砰。”

最后磕的三个头,一敬天下,二敬帝王,三敬他脱胎换骨的杨用修。

虞璁看着他三跪九叩行罢,再颤抖着缓缓的站了起来,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明日,去国子监报道吧。”

-2-

杨慎走后,皇上默不作声的批了很久的折子。

鹤奴还待在东殿里应答备记,正殿里只剩他们二人。

陆炳不愿思索自己内心的想法,可从前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种种约束,如今竟如春阳融冰般消散的悄无声息。

他望着他站了起来,去捧了一盘橘子。

银炭上火焰吞吐,偶尔发出噼啪之声。

虞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见陆炳站在自己的身侧,还捧着一盘橘子。

“陛下……”陆炳缓缓开口道:“休息片刻吧。”

虞璁任由他把那盘橘子放下,忽然道:“陆大人,朕下次还要为杨大人查看病况。”

“不如,你先把上衣脱了,让我看一眼肌骨走向。”

陆炳怔了下,心里忽然好像有什么被彻底撬动了。

哪怕陛下命自己一丝不挂,恐怕心里也是愿意的。

“不要担心……”虞璁放下了笔,从容起身道:“不会很久。”

他的姿态依旧如之前训斥杨慎那般,威严而不容侵犯,语气却平稳轻巧,一如从前安抚杨大人那般。

陆炳站在原处,任由他抬手抚上外袍的吊扣,一扬指便即刻挑开。

宽松的外袍缓缓垂落,飘到了地上。

他沉静而心甘情愿的站在那里,任由虞璁将他的外衣一件件的剥下。

便如同从前嗜血又好战的猎豹,在这一刻突然被驯服的乖巧如猫。

虞璁的指尖带着冰凉的温度,此刻不紧不慢的抚上他裸露出来的半截脖颈,顺着锁骨滑了下去。

最后一件里衣也被慢慢解开,在垂落的那一刻竟带了几分qíng_sè的意味。

指腹带着细密的质感,扫过他的胸肌和rǔ_jiān,滑向腹肌的位置,又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

陆炳垂了眸子,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任由他拿捏玩弄。

虞璁勾起笑容,再度抬起了手,将微热的掌心贴上了他的后脖颈。

他的线条,果然完美的犹如古希腊的雕像。

无论是脖颈的弧度,还是倒三角的裸背,就连人鱼线都若隐若现,带着几分隐秘的引诱。

陆炳缓缓闭上了眼,安静的感受着那暧昧的掌心温度,连他的掌纹划过背部都辨认的清清楚楚。

清水香的低沉味道随着温度弥漫,清冽沉静,又些禁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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