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口变得大了起来,每顿可以吃下几乎两个成年人饭食的分量。有时候甚至会半夜饿醒过来,自己撑著腰下床去找吃的。

他的肚子飞涨,怀到五个半月时,腹大如斗,腰酸体乏,再也不想下地走动,成天歪在床上。幸好仇大夫三天来给他检查一次,也不管他的首领身份,严格督促他必须保证每日的活动量,这才逼得孕夫不得不在侍女的搀扶下,迈著艰难的步伐在花园中散步。

季节已进入初秋,南尧月被两名侍女扶著走一圈下来,冷汗都要湿掉一层衣衫;半个时辰就需重新换上干燥衣物。

“公子,巧儿给您拿些核桃跟瓜仁来,您先稍微休息一下。”这天午膳後,扶著大腹便便的南二公子在亭边坐好,其中一名侍女说罢,离开了凉亭。

南尧月将身子移到扶栏上,精疲力竭的闭上眼。

由於方才的走动,他消耗了大部分体力,高隆如同足月的腹部一上一下的起伏著,压在消瘦的孕夫身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站在旁边给他轻摇香扇的侍女,一会儿看他沈隆腰腹,一会儿机警的环顾四周,目光闪烁不定。

“小屏,皇上今日何时回来?”南尧月阖著眼,没察觉这个侍女心神不安的模样。

名唤小屏的侍女怔楞一会,低声答道:“皇上早朝前托奴婢和巧儿转告公子,今日宫中琐事较多,或许要子时方能回宫。嘱咐公子不用为皇上等门,早生歇息。”

南尧月慢慢点了点头,抬起一只莹润洁白的手轻抚肚腹,疲乏的进入梦乡。

侍女放下香扇,悄无声息的拉开自己的腰带,从中拿出一小包粉末状物体。

礼部尚书一个月前将这包粉末交给她时的阴冷眼神历历在目。

圣上精挑细选了你们这拨人服侍那个南族公子,不是赏识你们的聪慧才干,根本就是在取笑亵玩。以你的家世、背景,嫁个世族公子成为一府之母易如反掌,却要进宫来为奴为婢服侍一个大肚子的男人,你甘心吗?那种只不过是长得好看一些的妖孽,配得上你们这些官宦子弟日日效心竭力?

她迟疑著说,男人孕子的确闻所未闻,但那人肚里怀著的,可是当今圣上的龙种啊……

康玄嗤笑著打断她:圣上不过一时被那男人美色所迷,乱了心神;倘若这三个胎儿不保,圣上意冷心灰之下亲近其他嫔妃,雨露均沾,再多的龙脉都能诞下来,他又何必在乎失去的这区区几个?到那个时候,你们也用不著被束缚在这个南族男人身边,皇上自是放你们各自回家,寻找良人佳宿去。

这药无色无味,进到人体里无迹可寻,一点证据都不会留下。康玄顿了顿,再补上一句:若康某没记错的话,琴妃乃你堂姐不是吗?她甚得皇上宠爱,若没有南尧月,她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位替皇帝孕育子嗣的娘娘。

侍女微微颤抖的手,展开了那包粉末。

凉亭的石桌上摆放著微温的水樽,粉末倒进去,顷刻间融了个彻底。

南尧月於睡梦中均匀绵长的呼吸著,侍女在他茶水中做了什麽手脚,全然不知。

另一名侍女提著盛放著核桃、芝麻、瓜仁、杏花糕、软糖、生姜、酸梅等小食的食盒回到凉亭中,与小屏轻声交谈晚膳的食谱,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同样毫无所觉。

心怀鬼胎的侍女脸色发著白,迫不及待的想唤醒南尧月,叫他早些饮下那杯茶水;又唯恐表现过急,事发後脱不了干系。只得一边敷衍著同僚,一边冷汗直冒。

时间好似挪移得特别缓慢。

南尧月身上重了,一天比一天容易犯困,歪著歪著就会昏睡过去。有时候一睡就是一个下午,谁都不忍心喊醒他。

巧儿和小屏言谈了几句,见她比平时不在状态,以为她身体不适,也没在意。她给南尧月披上一袭裘衣,看著这个语气温柔、眉目清秀的如画男子沈沈昏睡的模样,为了他此刻承受的苦楚煞是怜惜。

“小屏,你想过我们会服侍南二公子多久吗?”她轻声问。

心虚的侍女给她一下子触到死穴,惊恐有加:“什、什麽服侍多久……”

巧儿道:“几个月陪在公子身边,小屏不觉得公子是个很让人钦佩的痴情种麽?他这麽一位fēng_liú俊朗的人物,就因为一心一意爱著我们皇上,远赴中原给皇上怀胎生子,再辛苦,也从不对我们下人抱怨一声……陪在公子身边这些时日,耳濡目染公子为皇上付出的牺牲,对巧儿的触动很大。”

小平心不在焉的答她:“不过是怀有龙嗣,只要皇上愿意,随便哪个猫猫狗狗都可以……”

“你说谁是猫猫狗狗?”

堪比寒入肺腑的冰箭般的尖锐目光射向她俩,原本该在黄昏时分才出现在寝宫中的太子殿下,怒发冲冠的沿著凉亭小径大踏步而来。

“本宫刚才是不是听到,有人胆敢在本宫面前,出言冒犯?”

两名侍女花容失色,手足俱软的倒伏下地,口称太子殿下,连头都不敢抬起。

雅重月一身杀气暴涨,他无法理解为何只是听到这麽一句只言片语,涉及到侮辱那个男人,他居然就有种要把这两名宫婢当场杖毙的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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