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而博雅则无奈于一直要追问,晴明才会把事情告诉自己。所以,只要自己一时没察觉,遗漏掉了一些的话,那很多事情就永远也别想知道了。因此,每次两人的对话总会让人觉得博雅过于的刨根问底了。

可即使如此,博雅还是忍不住想问,想知道。

也可以说,博雅虽然还没察觉到自己那藏于深处,隐秘的心思,但直觉已经让他开展了行动。

“是什么事呢?”博雅继续弃而不舍地追问。

“你是一个好人,不过对这方面的事可能没什么兴趣吧。”

“你得先说是什么事呀。”

“咒。”晴明如了博雅的愿,说道:“就是去谈了一些有关于咒的事情。”看到博雅的嘴巴一张,又要提问,晴明十分无奈,又十分头疼,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比如,到底何谓‘咒’之类的问题。”

晴明认为这个答案应该已经够详尽了,但博雅显然还觉得不太满意。“咒难道不就是咒吗?”

即使博雅无意去学习阴阳术,但是只要有关于晴明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他都非常感兴趣。同时,博雅也会将晴明的话记在心上。

“咒就是咒,只是关于咒究竟是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一种答案。”

“你想到了什么?”博雅追问。

“这个嘛……比如,所谓咒,可能就是名。”

“什么名?”

“哎,别逗了。博雅,一起喝上一杯重逢的酒好啦。”晴明微笑着说。虽然并没有因为博雅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而感到不耐烦,但由于知道博雅的性格的关系,晴明有点不想在这个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问题上纠缠。

“虽然不是为酒而来,可酒我却是来者不拒。”

“好,上酒!”晴明拍拍手掌。

廊下随即传来裙裾窸窣之声,蜜虫手托食案出现了,食案上是装酒的细口瓶和杯子。

她先将食案放在博雅面前,退下,又送来一个食案,摆在晴明面前。

然后,蜜虫往博雅的杯子里斟满酒,接着,又给晴明的杯子斟满酒。

“奇怪,你既然会使用式神,为什么家里永远只有蜜虫一个?忙得过来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使用其他的式神?也许他们现在只是并不在这里而已。”晴明边答话边向碟子里的烤鱼伸出筷子。

“是香鱼吗?”“早上有人来卖的时候买的。是鸭川河的香鱼。”是长得很好、个头颇大的香鱼。

用筷子夹取鼓起的鱼身时,扯开的鱼身中间升腾起一股热气。

侧面的门打开着,看得见院子。

女子退出。

仿佛专等此刻似的,博雅想要重拾旧话题。可是还没等他张嘴,已经对博雅的品性了然于心的晴明望向了敞开的拉门外的庭院。“又下雨了。”

庭院在黄昏的雨中静悄悄的,只有雨滴落在草叶和树叶上的声音。

庭院已是一片深秋景色。

“哎.晴明……”博雅幽幽地说。

“什么事?”“像这样子,从这里眺望你的庭院,最近给我一种感觉:就这样子其实也不错吧……这里与其说是荒废了,不如说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博雅望着庭院说道。

一个杂草随意生长的院子。一切都未加收拾,任其自生自灭。就仿佛把别处的荒山野地照原样切一块,随意地搁在这个庭院里而已。

“不可思议啊。”博雅叹息般说道。

“什么事不可思议?”

“看上去,不管春、夏、秋,这里都只是被杂草覆盖的院子,没有什么不同,但其实每个季节都不一样。在不同的季节,各有惹人注目和不惹人注目的花草。就说胡枝子吧.已经落了花,一下子找不着到底长在哪里了,可是原先不知躲藏在哪里的桔梗、龙胆,就跑出来见人了……”

“嗯。”

“所以,我说它与众不同。但是,虽说它与众不同,却又让人觉得这个院子实质上是一成不变的。所以……”

“所以就不可思议?”

“对。”博雅直爽地点点头,又说:“似同而实异,似异而实同。而且,我还觉得,并没有哪边是哪边非的问题,两者都是这个世界的面目,是天生就这样子的。”“了不起呀,博雅。”

“了不起?”

“你刚才说的,正是咒的根本道理呢。”“又是咒啊?”“没错。”

“真好。”博雅说:“感觉总算是能够跟你有了共同的话题。”

晴明少有地闭口不言,看着博雅。

博雅放下喝干的酒杯。

突然,他觉察到晴明的视线。博雅一旦与他的视线相遇.立即便将目光又转向庭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哎,晴明,你听说那件事了吗?”等到酒和鱼都吃得差不多之后,博雅突然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得问道。

“什么事?”晴明笑问:“你应该不会忘记我昨天才回京城吧?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不可能立刻知道,更何况你一大早就过来了,我也没时间去探听什么消息啊。”

“四天前的晚上,‘赤发鬼犬麻吕’闯入油店。他杀了那里的女人和孩子,什么也没偷就逃走了。大家都以为他会因此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结果却在京城里抓住了他。”

博雅所说的赤发鬼犬麻吕当然不会是真的鬼,而是一个强盗。他是个年届五十、头发斑白的男子,原是播磨国一所叫做西云寺的寺院的僧人。有一次为钱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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