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不住的惊叹,对于当年太太许氏生了儿子,大老爷却和许氏闹了矛盾,并且让许氏回了扬州的事情,她们至今是不知其中缘由的,现在看到衡哥儿长这么大这么好,哪里能不惊叹呢。

四姨娘论年龄比许氏还要小好几岁,不过也许是北方天气干燥不易于保养,她要管家又辛苦,居然看起来要比许氏苍老很多,许氏还是一朵怒放的风韵犹存的鲜花,她则已经是一朵靠脂粉堆叠起来的干瘪的干花了。

许氏即使回了扬州七八年没在当家老爷跟前出入,但是她毕竟是当家主母,京城里的开销,都是她送的银钱上京,以季大人为了官声而做出的清正廉明形象,想来他也没什么进账,每年的俸禄,恐怕够不了一家人吃饭。

所以许氏在四姨娘面前,是一副十分倨傲的神态,衡哥儿也不多话,只是静静坐在母亲身边,许七郎则是笑嘻嘻的,看起来像是没心没肺,实则他心里也通透得很。

四姨娘在许氏跟前说着京城家里的情况,许氏既然进京,四姨娘自然就不能再管家了,一应权利都要转交到许氏手里。

在客院里用了午饭,由下人们运行李进京。

许氏就带着衡哥儿和许七郎坐了清油马车,还有四姨娘,以及其他跟着一起走的丫鬟们也坐了马车,往京里去。

傍晚太阳要下山的时候总算进了城门,又到季家小喜鹊胡同的宅子,太阳就已经彻底下山了。

许氏带着儿子进门,季大人也从衙门里回来。

虽然季家人口不少,但是这些年,正房却是没有人敢住的,依然是要留给许氏,所以许氏先前运进京来的行李,已经在正房偏房里放好了,正房的屋子家具一应摆设家什也都是收拾好的。

许氏先洗澡收拾了自己,衡哥儿和许七郎也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然后用了些安神养气的汤,许氏一边让丫鬟婆子安顿新带来的东西,一边已经让厨房里上了晚饭,又让去请了季大人。

季大人是典型的大男人,十分厌恶家事,所以虽然他很想去看看他的儿子,但是想到许氏刚进京,正院里一切一定很忙乱,他就在前院书房里没有迈步子。

这下有人来相问了,他才迈了脚步往后面正房去。

他到的时候,正院里的确还是忙忙碌碌的,但是许氏调教出来的人,即使忙碌,也是忙碌得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正房里已经点了好几盏大蜡烛,灯火通明。

许氏穿着一身藕荷色的缎袄裙,坐在椅子上,衡哥儿和许七郎坐在她的下手,季大人一进次间,就看到了许氏。

七八年过去了,江南水乡养人,许氏倒是和当年没什么变化,不过季大人,脸上倒是多了抬头纹和法令纹,两人乍然相见,都没说话。

要说两人没有夫妻情,那定然不真,不过夫妻情也实在没有多少。

这样的相对,两人一时居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还是许氏先开口,她叫了身边的衡哥儿,“衡哥儿,这是你的父亲,赶紧给你父亲磕头。”

衡哥儿也看到了季大人,季大人是少年得志的人,当年二十四岁中了进士,一路平步青云,现下四十有一就是侍郎了,他的脸上也的确有岁月刻下的痕迹,一双眼睛十分深邃,面色沉肃,不过,他在看到衡哥儿的时候,依然免不得眼中起了波澜。

衡哥儿实在是个漂亮孩子,又太过稳重,让人无论是因为他的漂亮,还是因为他的稳重从容,都会对他侧目。

这初相见,季大人对这个儿子已经存了好感。

季大人坐到了上首的另一把椅子上去,一个丫鬟拿了蒲团来放好,衡哥儿就跪下给季大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季大人脸上有了和蔼的笑意,他看了许氏一眼,许氏眼里也是对衡哥儿的慈爱,季大人就对衡哥儿说,“季衡,你过来。”

衡哥儿起了身,走到了季大人跟前去,季大人抬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将他打量了一番,道,“长这么大了。”眼神是十分温和的。

之后许七郎也拜见了季大人,季大人对他也十分慈爱,问了他的父亲,又夸赞了他几句,对于别人家的孩子,他是不吝夸赞的。

晚饭就在正房里用了,季大人虽然很想考较一下衡哥儿的学识,不过看衡哥儿和许七郎都露出疲倦之态,想来是路上辛苦,于是这考较也不急在这一时,饭后季大人也就让两个孩子先下去休息了。

衡哥儿和许七郎被安排住在正房西翼的房间,西翼只有三间房,按照衡哥儿的生活习惯,一间做了净房,一间做了卧室,一间便是他的书房,许七郎前两晚,也就和衡哥儿睡在一处。

季大人这一晚在许氏的卧室里留了宿,两人作为夫妻分别了七八年之久,都对对方有生疏之感,但要说的话也不少,说了一大半夜的话,才休息下了。

第二天,正值三日一朝的例行朝会,虽然朝会上十岁的小皇帝只是坐在那里的摆设,大多数时候他还在打瞌睡,但是朝会依然是按照惯例要开的,季大人的行事一向十分规范谨守规则,就像他在刑部,什么都按照刑律来办一样。

所以这一大早,他就起来去上早朝去了。

许氏也没有多睡,季大人起床,她也就跟着起来了,伺候他穿衣,又陪着用了早膳,然后将他送到了二门,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开。

许氏精神不济,但刚回京城事务繁忙,也没有多睡,只是喝了参茶提神,就开始处理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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